正文 第95章(1 / 3)

小桂子說聲“對不住”,便向旁邊的當差使了一個眼色。幾位當差立即抓緊了胳膊和腿,小桂子從早已準備好的麵盆裏拿出一張濕麵巾,嚴嚴實實地蓋在吳良輔的臉上。然後再拿一張,再拿一張,一層層地敷在吳良輔的臉上。

吳公公掙揣了幾下,便再也不動了。

就在吳公公死的這一天,天快黑的時候,塔拉搖搖晃晃地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她忽然覺得太累了,回到家,珠兒端來了晚飯,她也不想吃,撲倒在床上就睡了,醒來時天已完全黑了。

奴婢添了燈火,塔拉起來,來到鳥籠邊,看到鳥仍然在鳥籠裏伸著鳥腦袋東看西看。塔拉伸出手去摸它,它一跳就跳到了籠子的一角。

塔拉望著它,孤孤憐憐的縮在籠子一角,半是對自己又半是對鳥說道:“鳥兒呀,你雖在籠子裏,卻有我在疼你,沒有人來害你;可是我呢,我也在籠子裏,可是卻沒有人來疼我。皇上不要我了,現在,石妃走了,董妃走了,吳公公走了,該輪到自己了!”

塔拉站在籠子旁邊,想到自己,不禁悲從中來。

自古人物皆寂寞,鳥兒呀,你是不是也寂寞?其實,這世界上,寂寞的,何止你我?我知道得太多了,皇後有憐憫之心,或許可以容我,靜妃生性忌妒,是不可能讓我長久留在皇後身邊的。

善良是什麼?善良就是草原上的弓,人家張開弓,將它搭上箭,就可以去射敵人。紅顏是什麼?紅顏是禍水,是秋天掛在樹上的葉,一陣風過,它就吹落了。

她想起曾被廢至柴房的妃子,不到一年便瘋了,夜夜裝鬼。其實,那是她寂寞的幽靈在遊蕩啊。罷了,紅顏易老,要麼養在深閨人未識,要麼墳塋花塚,環珮空歸。這就是一個女人注定的宿命。

與其苟延殘喘,讓別人來趕我,還不如自行了斷。

我該走了,到一個沒有煩惱沒有傾軋也沒有傷害的地方去了!

鳥聽懂了她的話似的,忽的跳躍了一下,嘴裏發出了兩聲淒慘的叫喚。

塔拉傷心說道:“你可不比我,隻要我打開籠子,你就可以自由高飛了。我呢,我的籠子是沒有門的,它隻是一把鎖,卻一輩子都打不開,隻能呆在裏麵等死,老死,枯死,孤獨死。”

過了一會,塔拉繼續說道:“行屍走肉般的活著,我已厭倦,這塵世有的是利益之爭,有的是爾虞我詐,這樣的塵世本來就不適合我,這裏沒有我自由的位置,這裏也沒有我留戀的物與人。生如果痛苦,死便是解脫!”

塔拉回頭,看到珠兒已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她回到梳妝台前,細細地打扮著自己,看鏡裏的女子,髻雲高擁,鬟鳳低垂,麵如出水芙蓉。可是眼裏卻分明是淚花閃爍,自古紅顏多薄命,自己才剛剛十六歲呀,可自己的活路在哪裏呢?

打扮好後,她看了一眼奴婢,珠兒仍在熟睡,她沒有叫醒她。自己在衣櫥裏找了一丈白綾,看了又看,她想起慘死的奴婢慧子,輕輕長歎了一聲,然後來到鳥籠邊,將籠子打開,對鳥兒說:“去吧,去你想去的地方,尋你的自由去吧。”

鳥兒在籠邊張望了一下,好像是在確認主人是不是真的要把它放飛。它看了一下,忽然飛出籠子,往外邊飛走了。

鳥飛走後,她又看了一眼珠兒,將一件衣服披在奴婢的身上。

終於,她下定決心似的站起來,將白綾掛到了房梁上,挽了一個死結。搬來一條凳子,猶豫了一下,便提腳站了上去,口裏喃喃道:“慧子,姐來陪你了——”她抓起白綾,將頭伸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