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統十一年春時任兵部右侍郎的於謙從杭州京杭大運河的南端出發乘坐官船向著京城出發進京述職,時光荏苒,曆史的車輪滾滾向前,時間已經來到了天順二年五月時節。
北京城外那座孤單的小山包上,鄭袖兒一襲白衣站在那裏,身邊站在自己五歲的兒子,曾經的王朝的柱石就這樣孤孤單單的長眠在一抔黃土之下,甚至大明王朝知道這個墳墓位置的人屈指可數。
因為於謙被朱祁鎮處死一事,在紫禁城之中孫太後整整一年的時間沒有見過朱祁鎮,在孫太後的心中那位帝國的柱石之臣在“南宮之變”發生的那一夜在自己麵前的一番話久久縈繞,不能忘卻。
英靈已經逝去,大明王朝的朝堂正在發生變化,曾經的忠臣良將不斷的衝朝堂之上消失,奸佞宵小不斷地出現在朝堂之上,六部尚書盡換,漕運總督王竑被罷免,徐有貞入主內閣首府,大明朝的朝堂之上物是人非!
“袖兒一切都準備好了!嶽父已經在碼頭準備妥當,京城之中很多大人都來了!”朱驥來到鄭袖兒的身後向鄭袖兒輕聲說道。
此時此刻的朱驥已經不再是錦衣衛指揮使,盡管憑借自己家族的能力保住了鄭袖兒和朱驥的生命安全,但是他們曾經的身份讓他們不可能在這個天順時期的明朝的官場之上有自己的棲身之地。
“夫君!袖兒在這裏謝過夫君了!於冕哥哥被流放邊關,隻有我們送義父回家!”鄭袖兒躬身向朱驥深施一禮。
“袖兒,你我相識於兵部衙門,相知在德勝門外的戰場,相戀在崇文門外的運河畔,送義父回家我就算是身死又有何悍,隻請袖兒將我們的兒子送回朱府,就算是你我夫妻二人有事也可以有一個思念我們的人!”朱驥一襲白衣看著麵前的兒子向鄭袖說道。
“讓管家帶孩子回去吧!”鄭袖兒鬆開了手中兒子的手,朱府管家抱著孩子向著京城的方向走去。
“來人,開墳,移棺!”朱驥不再猶豫一聲令下,朱府家丁立刻開始拿著工具走了過來。
紫禁城之中,孫太後站在自己的寢宮之中,一年之前於謙就是在這裏向自己做了自己人生之中最後的一次上奏,當時的一字一句依然在孫太後耳邊縈繞。
“開始了嗎?”孫太後向站在身邊的曹吉祥問道。
“回太後,開始了,老臣已經吩咐不要任何人打擾!”曹吉祥立刻躬身說道。
“告訴那些人想要好好地做官就不要生事,否則休怪本宮不念舊情!”孫太後的話中透漏著陰冷的聲音,讓站在一邊的曹吉祥一陣顫栗。
“回太後已經吩咐下去了,不會有人從中作梗!”曹吉祥立刻躬身回到。
京城之外,一隊長長的隊伍,抬著一尊紅紅的棺木向著運河碼頭的方向走去,在碼頭上站滿了人,這些都是知道了消息的京城之中的百姓和那些良知沒有泯滅的官員,他們來送於少保回家。
運河之上一艘白米漕船停在碼頭上,鄭漕工白發斑斑,一身白衣手中拿著竹蒿,站在船頭看著遠處緩緩而來的隊伍,在鄭漕工的身邊赫然是曾經的漕運總督王竑。
站在漕船上兩側的是十六名運軍,這些運軍都是“北京保衛戰”受傷的運軍,他們曾經在於少保的身邊手持長矛征戰瓦剌大軍,今天他們要再送於少保最後一程,護送少保回鄉。
“請於少保上船!”王竑的聲音在碼頭上傳蕩。
碼頭之上眾人站在道路的兩側,於少保的棺木緩緩的向著運河上的漕船行去,所有人躬身施禮,空氣之中一陣陣的肅靜,沒有哭聲,沒有語聲,沒有一絲的雜音,隻有抬棺木者的腳步之聲。
沒有人想打擾少保的長眠,所有人都不忍心大破這一刻的寧靜,他們就這樣注視著於少保的棺木從自己的麵前過去,他們的目光之中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尊重,高山仰止!
“開船!”王竑輕聲說道。
鄭漕工推著手中的竹蒿,漕船緩緩的離開了運河碼頭,十六名運軍手中的竹蒿輕輕推動,漕船沿著運河一路向南離開了身後的大明王朝的京城,向著南方緩緩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