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留雁一襲便衣,徐徐從門口走進。很早前寧傾嫵就覺得,天下間能將紅色詮釋得淋漓盡致的男子便隻有君留雁一人。現在看來更是如此。蒼涼大氣的紅,也隻有君留雁才能穿得出來。

“果然找來了。”慕無傷瞥了一眼,隨即低下頭喝粥,淡淡說了一句。

雖說是便衣,可身為帝王,那股與生俱來的氣勢足以讓君留雁在第一時間引起矚目,不過還好這兒是西諳,還不會有什麼平民百姓認得他的身份,至多也就以為是哪位鮮少露麵的貴族公子罷了。

寧傾嫵細細咬著糕點,一股子的清甜從唇齒間化開,甚至連動作都不曾拖遝半分。

君留雁找到這兒一點都不在她的意料之外,相反,若是君留雁沒有一絲動作的話那倒是值得商榷了。身邊一個侍從都沒有帶,在這西諳皇城,想取他性命之人無數,果真是大膽。

“客官您先坐,要點些什麼?”小二一見他,便立刻止住手頭的工作,掐著討好的笑上前,畢竟像君留雁這般的人,無論走到哪兒,都決計不會是泛泛之輩。

君留雁倒沒有直接走到寧傾嫵的那一桌上,而是在鄰近的一桌坐下。離寧傾嫵的位置極近,近到可以聽見他們的談話聲。點了一份同寧傾嫵那一桌上一模一樣的早膳,便坐在那兒等著,好不悠閑。

原本寧傾嫵同慕無傷引來的視線就已經足夠多了,如今加上一個妖孽等級的君留雁,幾乎整個客棧裏用膳的人都或多或少對這個角落投以注目。

寧傾嫵微不可見地蹙眉。很快,二人便結束用膳,擦拭好了之後,便相繼站起準備離開,二人都沒有注意過對麵的君留雁。

君留雁的膳食也已經端了上來,寧傾嫵經過他身邊的時候,他正舀起一勺子清粥往唇邊送去。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寧傾嫵竟然在他的身邊停下,猛地拽過他的手。

清粥灑了一地。

“嫵兒這是何意?”君留雁坐著,她站著,單手支著下頷看她,卻有著毫不掩飾的笑意。

“君留雁,你想死可以,但是千萬不要死我麵前。這般無趣的死法,會讓我更加後悔曾經的眼光。”寧傾嫵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中一派冷色,可語氣卻是淺淡至極。

那碗被打落的清粥,裏麵,是致命的毒藥。就連她經過他的身邊時都能感覺到,她還偏生不信君留雁這般謹慎的一個男人會絲毫不察,唯一的解釋,便是故意。

君留雁雖說想殺他之人無數,可至今還從未有過成功的例子。如今來到西諳,即便是仇家,也決計不可能這麼快便動手,能夠算準了君留雁今天一大早來到這兒,並事先做好部署,想來也隻有那個人了。不過,如此好的一個殺機,卻沒有利用好,實在不像是那人的風格,如此看來便是試探。

和君留雁一樣的試探。都隻是為了試探她到底會不會出手攔下君留雁而已。

君留雁大抵是為了試探自己是否還在意他,而那人應該就是試探自己對於君留雁的境況是否會出手罷了。

那便隨了那二人的願,她攔下便是。

不過就是試探罷了。實在無聊。

但是,就是這般的平靜之下,隻有慕無傷同君留雁這兩個男子才會知道,寧傾嫵,怒了。

雖不是盛怒,卻真實存在。

想來是昨夜的警告還不夠啊……隔日便改了記性。

既然如此,她不介意讓那些人切身體會一下,什麼叫做,悔不當初。

“可是怒了?”君留雁心情頗好的模樣,與寧傾嫵的陰沉之色形成鮮明對比。

一聲清脆的碗裂聲更是將其餘的視線全部引了過來,小二以為發生了什麼事,連忙趕來。被層層視線包裹住的三人。一人淺笑,一人淡然,一人清冷。

詭異的局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