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放心，我們絕無半點傷害您之意，皇上所做的一切也都是為了娘娘好……”那領頭男子繼續道，隻不過話未說完，便止了聲音。
身子轟然倒下，頸上的血痕觸目驚心，血染紅了長長的石階。
寧傾嫵橫握著短匕，殷紅的血跡順著匕尖低落。
幹脆至極的手法。
不過一瞬，那些個暗衛都隻見得一道殘影而已。
寧傾嫵的眼神，冷得徹骨。
“滾。”
沒有任何多餘的話，隻一個字，那全然的殺伐之意，那份滔天盛怒，已是盡顯。
數百暗衛被那強烈的氣勢怔住，一時亂了分寸。突然有一人高聲道：“皇上有令，絕不能讓娘娘走出鳳棲殿半步！隻要能留住娘娘，手段不究！”
隻要能留住娘娘，手段不究！
寧傾嫵笑。
終於絕望。
君留雁，是不是隻要能將我留下，是生是死都與你無關麼？
她站在鳳棲殿的長階上，沒有人知道她此刻是何心情。
不是無盡的悲愴，亦沒有那錐心刺骨的疼痛感。而是一種清醒著的麻木。
清醒著，卻麻木著。
蜿蜒綿長的青石長階，終是染盡一切。
少女身上的披風不知何時已然落下，更是單薄。紅色長裙上已分不清究竟是血跡，還是原本的顏色。
剩下的人越來越少，心中的恐慌越來越甚。
寧傾嫵來到這個世界至今，這樣的殺戮，卻還是第一次。
沒有任何表情，沒有任何情緒。讓人從心底生出的莫大恐慌。
是地獄。
紅妝殘，青苔舊，步上廊。血洗殘陽，盛裝依舊，卻是他人裳。
最好寫照。
十裏紅妝。
原本立一個皇貴妃根本不需要如此排場，較之皇後，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上次立後，結果淪為天下笑柄，這次，君留雁卻是一路相隨，可見榮寵之盛。不止是南映，就連北垠，西諳的王公貴族都來到此，意欲一睹貴妃之姿。
能夠將那被譽為傳奇皇後的絕代女子比下去的人，那又是該如何得驚才絕豔。
紅稠一路，鑼鼓震天。
君留雁在最前方，一身龍袍，俊美依舊，一路走過，不知又有多少女子暗許芳心。
本是極為熱鬧的一天，可是天色，卻是極為陰沉。
鑼鼓聲突然止住。
君留雁拉住韁繩。
周圍圍著的人群都安靜了下來，那激動的神色，卻是出現在了每個人的臉上。
隊伍的最前方，立著的女子，沒有一個人不認識。
紅衣驚豔，風華絕代。
正是南映皇後。
盡管看上去有些狼狽，身上紅色深淺不一，發也有些淩亂，可那份氣勢，那種震撼，卻依舊能讓人一眼認出。
終於出現了。
她也是紅衣，映著那一路的紅，格外諷刺。
“朕就知道，他們攔你不住。”君留雁看著她，眼神太過複雜。
那語氣，卻是極盡輕緩溫柔。
“君留雁，這便是你於我的答複？”寧傾嫵的視線沒有看他，而是投在了他身後的那頂極盡奢華的轎輦上。
“嫵兒，別鬧。”君留雁下馬，卻沒有走到她的身邊，隻是淡淡道。
嫵兒，別鬧。
隻四字，卻讓寧傾嫵幾乎笑出了聲。
原來在你的眼中，我便是在鬧麼。
當真諷刺。
曾經你說等天下定了，你便為我紅妝十裏，補我最初的錯失。如今，天下未定，而你的十裏紅妝，卻是給了另一個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