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雨連連。
冬日裏的天本就灰暗一片,接連幾天驟雨,更是陰沉。寧傾嫵倚在鳳棲殿的雕花欄上,紅瓦屋簷下濺落的雨滴,落入一地積水。
寧傾嫵及地的厚厚的紅色長裙被雨水打濕了一角,手中的暖爐也早已沒了溫度, 殘留的餘溫停留在掌心,指尖卻是冰涼。
洛州已經數日沒有消息傳來了,無論是前線的探子,還是寧傾嫵派遣出的暗凰成員,都沒了音訊,這意味著什麼,寧傾嫵很清楚。
“娘娘!娘娘!”暖煙一改平日的謹慎,一路小 跑,額上甚至有了少許的薄汗,“前線的探子入宮,說有急事要告知娘娘。”
寧傾嫵握著暖爐的手一緊,紅色長裙在地麵劃過一道好看的殘影。
那名探子是在軍營見過寧傾嫵的,自然也知曉她的手段,一見到她,忽然就 跪了下了,已經濕透的盔甲和滿臉的疲憊不難看出是在雨中策馬趕來。
“報,三日前深夜,皇上親自率兵夜襲敵營,不慎中了敵軍埋伏,死傷數萬……皇上……皇上……身中數箭,生死不明!”
驚雷轟響。
皇上身中 數箭,生死不明。
生死不明!
那名探子伏在地上,氣都不敢大聲出。
等了許久,卻沒有想象中的驚慌失措,狂風暴雨,甚至連打碎茶盞的聲音也未曾。
平靜得詭異。
頭頂傳來一個冷清的聲音,分明沒有任何 波動,卻讓人生出一陣寒意,不是寒冰般的冷,而是一種說不上的,卻讓人如處冰窖般。
“他現在如何?身在何處?”
那探子更是膽戰心驚,身子越發伏得低,幾乎貼到了地上:“好在皇上早有安排,上官將軍即時趕到 ,……如今,皇上在帳中療傷,隻是……”
“吞吞吐吐作甚?有何是本宮承受不住的?”寧傾嫵厲喝,話一出口,卻連她自己也感到驚訝,何時她竟這般失了性子?
那名探子身子一抖,臉上已是分不清雨水或是冷汗:“隻 是屬下離開軍營已有三日,現下情況實在不知啊!”
寧傾嫵整個身子都靠在了椅子上,絕豔的臉上看不清神情。
“軍中情況如何?”寧傾嫵閉上眼,不知在想些什麼。
“……自皇上昏迷後,亂作一團。”
寧傾嫵 沒有再多說什麼,微微擺了擺手,那名探子迅速推下,整個過程沒有敢發出聲響。
寧傾嫵的反應,比任何一種都要來得壓抑,實在是出乎意料。
待那名探子走後,寧傾嫵的身子一下子癱軟了下來,修長瑩白的手指搭在了 閉起的眼睛上,似乎是想尋得一絲依靠。
生死不明,生死不明。
沒有人知道,寧傾嫵聽到這句話時的內心。
有多怕?或許連她自己也說不上來。隻是忽然之間,便覺得有什麼東西猛地扯緊了心髒,抽走了渾身的氣力 血液像是結了一層厚厚的冰一般,冷得連自己都有一種泡在了寒冰池一般的感覺。
這種感覺,無論前世,還是今生,都沒有過。就算知道了自己會死,就算知道了有多危險多危險的時候,她也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