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傾嫵望著那個倒下的身影麵無表情。君留雁牽過她的手，卻沒有看她。
但是，她懂。
有時候，一個動作，比千萬句話，更加可靠。那種隱藏的擔憂，更加讓人無法拒絕。
失去了領軍人的隊伍，自然是散沙一片。已經亂作一團。本來就不是死士，隻不過是奉命行事而已，哪會沒有腦子地叫囂報仇雲雲，甚至都沒有人去在意，那悄然離去，完成任務的張大將軍張權！
君留雁收起嘴角那抹嗜血的笑意，戰神，在這一刻出現！戰神的威嚴，隻屬於戰神的傳說。
“放！”一聲令下，便隻剩一片火海。
今晚的風……倒真是不錯。
“砰——”一聲聲巨響，一瞬間死了不知多少人。
正是寧傾嫵讓暗凰所製的火彈。對付這些冷兵器時代的人，實在是綽綽有餘。因為材料問題，隻製出了幾十個，而那些中有一大半，都在這裏。
當寧傾嫵把火彈給君留雁的時候，君留雁一句話也沒有問，因為對對方全然的信任，即便是這種足矣威脅到他的東西，他也沒有過問。
他隻是慶幸，這個女人，是他的皇後。
而不是他的敵人。
帝王一怒，伏屍百萬，血流成河。
君留雁不是嗜殺之人，其實這些都是精兵，但是，大多數，都是寧業國向北垠和西諳的兵馬。真正的兵馬在帝都等著會合，不過，現在發起人都不在了，歸屬朝廷是必然的選擇。既然他們借的如此慷慨，那他也不好拂了他們的好意！他君留雁，對敵人，可從來不知道心慈手軟是什麼意思！
寧傾嫵麵無表情地望著在那火海中掙紮的，如同螻蟻一般的生命，恍惚間又回到了那個時代，屬於傭兵之王寧傾嫵的時代。終日殺戮，那個時候，她的世界，便是一團血腥。沒有光，沒有溫度。
突然，就是一片黑暗。
眼睛被人捂住，那微涼的觸感，一瞬間便知道是他。
“嫵兒，不要看。”
嫵兒，不要看。
就這麼簡單的一句話，瞬間在寧傾嫵的心中砸下滔天巨浪。
“我可不是那些深閨小姐，這種場麵對我而言算不得什麼，你太小看我了。”寧傾嫵淡淡道，卻沒有拂開他的手。
她討厭被人當做弱者，卻該死得不討厭君留雁此刻的動作。
“我知道。”君留雁低沉醉人的嗓音在她的耳畔回響，“嫵兒，你有多強，我知道，可是，我同樣知道，你不喜歡。既然不喜歡，就不要看。有我就夠了。”
不喜歡，就不要看。
有我，就夠了。
寧傾嫵做傭兵數十年，從未有人對她說過這樣的話，她也從來不會允許如此軟弱的自己。一直以來，她都知道，像她這種人，要麼死，要麼看著別人死。但是，沒有人知道，她不喜歡血，不喜歡看別人掙紮的模樣，她甚至厭惡。
厭惡那種血腥味，那種讓她內心深處想要作嘔的味道。可是，她的所有不喜歡，都成了習慣。習慣血腥，習慣看著一個個人從恐懼死亡的表情再到死亡，她都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