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悠長的小路兩側長滿了扭曲怪異的枯樹，沒有一點生命氣息。嬌嫩的花朵忍受不了這黑暗逐漸枯萎凋落，樹葉忍受不了這狂風紛紛逃離枯樹……
艾柯諾斯故意拉開和夜月的距離，謹慎地跟在後麵。
“這樹已經死了啊..”艾柯諾斯撫摸著一根樹枝，一股惡臭味從樹裏散發出來，黃綠色的液體濺了一地。
“不要碰那些樹，要不然你也會死的哦！”夜月撐著血紅色的傘扭頭笑著看著艾柯諾斯，“我們主人很好吧，讓這些死物再次有了生命，有了生存的權利……啊，到了……”
艾柯諾斯仰著頭看著矗立在懸崖上的城堡，大氣而端莊，幾隻烏鴉停息在枯樹上麵，壓抑感讓人喘不過氣來。
嘭，一黑一粉的火焰迅速向上移動著，在懸崖邊緣停了下來。
“走吧，進去…”夜月看了一眼艾柯諾斯，打開了城堡的大門。
刺眼的光讓人睜不開眼睛，空氣中一股潮濕的黴味混雜著一絲血腥撲麵而來。
“你的主人還真是惡趣味啊……”艾柯諾斯看著掛滿畫像的牆麵，嘲諷地笑了笑。
夜月抓起一大把的玫瑰花，陶醉地聞著那誘人的香味，貪婪地眯起了眼睛。懸空的水晶燈在夜月慘敗的臉上投下一片陰影，那抹紅色顯得異常詭異。
啪嗒一聲，夜月懶散地打了個響指。黑暗的角落走出幾個仆人，他們機械地把手中的食物整齊地擺在巨大的餐桌上之後，再次隱藏到了黑暗之中。
“請過來用餐，艾柯諾斯先生，這麼美味的食物浪費了可就不好了呢……”
艾柯諾斯嫌棄地看著盤子中淋上鮮血的食物，胃裏的酸水止不住的往上湧，嘴裏微微發苦的澀感讓他止不住地皺起了眉，似乎下一秒就要吐了出來。
夜月拿起冰涼的刀叉隨意地戳著血淋淋的牛扒，喉嚨裏發出殘忍的笑聲。
“你們妖怪不都是靠吸血來維持自己那張虛偽的人皮麵具嗎？怎麼，艾柯諾斯先生自認為自己已經是人類了？”夜月端起高腳杯，晃了晃那鮮紅的液體，“還是說……你想跨越妖怪和人類之間那條分割線？”
夜月坐在桌子上居高臨下地看著艾柯諾斯，把酒杯裏的液體倒在他的頭上，染紅了那銀白色的長發。
血腥味充斥在艾柯諾斯的口腔裏，黏稠感纏繞著舌尖，冷清的目光閃過一絲隱忍的渴望。
砰，酒杯落到地上摔的粉碎，刺耳的笑聲回蕩在宮殿中。夜月渾身因興奮止不住地顫抖著。
“我說你，這不是也渴望著鮮血嗎？我們可是同類啊……一樣的肮髒……”
“肮髒？”
艾柯諾斯用力地掐住夜月纖細的脖子，一股陰風掀起黑色的窗簾，一瞬間，艾柯諾斯的手中隻剩下了幾絲粉紅色的發絲。
“哎呀呀，什麼事情讓我尊貴的客人那麼生氣啊，是我的仆人做錯了什麼事情了嗎？”戴著麵具的男人摟著夜月的腰從空中緩緩降落，臉上盡是戲虐。
降落的還有那一個個被玫瑰花所纏繞的籠子。
“少爺……”艾柯諾斯看著縮在籠子角落裏狼狽的銀，白色襯衫上的血跡早已發黑發暗，看上去就像是地獄中的惡魔般。
男人從懷裏取出一塊古老的懷表，瞥了一眼上麵的時間。
“還有五個小時，那座校園就將變成墳墓場。撒，來選擇吧，要是誰願意留下給我當五個小時的奴隸，我就把解藥給你們。”
銀抬頭看了一眼艾柯諾斯，嘴唇張了張，卻沒發出任何的聲音。艾柯諾斯恭恭敬敬的朝銀單膝跪下，兩人的決定在無聲無息的交流中完成了。
“我留下，放他走。”
艾柯諾斯笑眯眯地看著男人，站到了他的身後。
“嗬，還真是自私的人類啊，好吧，那就打開知更鳥的籠子，讓他飛吧……反正最後的結局都是死亡，那些所謂的掙紮隻不過是平添痛苦罷了……走了，艾柯諾斯。”
“是，我的老爺。”
“……”銀拉著艾柯諾斯在他耳邊悄聲說了幾句後便和夜月朝門口走去。
一抹無聲息的笑浮現在艾柯諾斯的臉上，拉上了那沉重的窗簾，讓一切歸回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