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討厭黑暗。
整天生活在這條黑暗潮濕的小巷中的他快要絕望了,食物腐爛的惡臭味雜交著垃圾發臭的味道覆蓋著整條小巷,無論逃到哪裏都躲不開這令人作嘔的氣味。
他拖著沉重的身體漫步垃圾堆中,饑餓的感覺使他模糊了意識,眼中扭曲的景象如同惡魔一般慢慢地將他吞噬。
他撿起汙水裏一顆較完整的蘋果,蘋果表麵沾滿了一層黏糊糊的液體,腐爛的果皮從他手指間的縫細滑落。他艱難地咽了咽口水,死命地將蘋果往嘴裏塞,酸臭味彌漫在整個口腔中,胃不停地翻騰著,渾身的血液像是凝潔成了冰,他的臉部抽觸著,感覺氧氣在一順間從自己的身體裏剝離,隻剩下了口中蘋裏的惡臭味。
他再也忍受不了這味道,趴在地上嘔吐著,吐得眼淚直流。
絕望罩籠在他的身上,他慢慢地從地上爬起來,任由髒水從他身上滑落。突然一絲興奮地光芒從他冷漠地眼眸滑過,他似乎想起什麼,用盡最後的力氣朝小巷的盡頭奔跑著,直到看到那一堵用磚頭砌成圍牆才停下腳步。顫抖地指尖輕輕地在牆上來回撫摸著,牆的另一邊是可以讓他脫離這苦海的世界,與這裏截然不同的世界。
聽別人說,那裏是幸福的天堂;聽別人說,那裏是巨大的遊樂場……他側著耳朵靜靜地聆聽著,頓時整個世界隻剩下了他淺淺地呼吸聲和耳邊響起孩子們玩耍時從內心發出的笑聲……
他的眼晴如同夜晚的星辰,閃閃發亮,一抹笑在他唇間蔓廷,他天真地幻想著這堵堅不可摧的牆突然有一天轟然倒塌,讓這兩種世界融合在一起,再也沒有貧富之分。
微風吹過,葉子顫抖著,發出沙沙地聲音,無數片枯葉忍受不了風的折磨翩翩落下,好似一場雨降落在他的身上……
他眼前突然一暗,饑餓和疲倦使他昏睡了過去。
當他醍來時,周邊的環境讓他驚訝地差點叫出來了聲,肮髒的小巷像是消失了一樣,他躺在陌生的環境裏,耳邊響起那一陣陣熟悉的笑聲。
不會有錯!他在心裏呐喊著,這裏是另一邊的世界!
他從角落裏鑽到人群中,興奮將他的細胞全部都沸騰起來。
“啊!好惡心!”一聲尖叫聲從熱鬧的人群中傳了出來,他順著聲音望去,隻見那個女人邊尖叫邊指著他,像是見了鬼似的。他不明白那女人為什麼要這樣看著他,是因為他渾身散發著惡臭味嗎?他聞了聞手背,一股刺鼻的臭味讓他差點窒息。
女人的尖叫讓更多人發現了站在角落裏的他。每個人尖叫著,逃跑著,幾個壯漢拿起木棒朝他撲去,沒等他反應過來,他早已倒在地上。砰地一聲,一聲,鮮血四濺,一隻腳頓時失去知覺。他拖著血淋淋的腿四處亂竄著,躲避他們的攻擊。他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打他,他不明白!
“呼……呼”他喘著氣靠著牆慢慢地走著,渾身沾滿了血,樣子慘不忍睹。他慢慢地蹲在河水邊,正要喝水,他呆住了,愣住了。之前的不明白都明白了!
水中的倒影是多麼的醜陋啊!醜陋地就像是他曾經深深厭惡過的那條小巷!
他不再去幻想了,徹底的絕望了!
他用指尖輕輕一點,血把清澈的河水染紅了,使水中那張醜陋的臉變得猙獰。
是啊。
他隻不過是一隻肮髒的老鼠而已,怎能跟人類媲美呢?
他已經沒有資格再去那美麗的天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