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三天下起了大雨,這雨如白色麻繩一樣密密麻麻的從天上甩了下來,卻甩不去韓天磊內心的惶恐不安。
這已是韓天磊把自己關在家裏的第三天。在這黑暗的房間裏,他用被子把自己裹著,睡得昏天黑地。
每次一碰到慘痛的打擊,他就會把自己縮進殼裏,在封閉和壓抑中強迫自己愈合,就這樣從清晨到深夜,又從黑夜到白晝。他麵對的卻隻是黑暗,直到餓得實在支撐不下去,這才起身泡一碗素食方便麵解決,然後又陷入昏沉的睡眠當中。
腦中不斷閃現著女朋友給自己發出的三條短信,韓天磊的內心不由糾結起來。
窗外,雨下得好大,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跡象。
韓天磊猛的掀開被子,隨手拿了件外衣就往外衝去。
踏上寬闊的大街,梧桐樹的黃葉在雨中悠悠飄落著。顧不得看前麵的紅綠燈,韓天磊飛快的向前奔跑著。一時,汽車的刹車聲,司機憤怒的咒罵聲交織成一片。
此時,韓天磊已經什麼也聽不到,什麼也看不到。他隻想給遠在千裏之外的爸媽打個電話,告訴他們,自己出了事情,讓他們就算砸鍋賣鐵,哪怕賣掉唯一的房子,也要幫自己度過這次的難關,自己真的犯錯了,不想再繼續的沉迷下去,隻要爸媽肯拉自己這一把。
韓天磊一口氣跑到市中心,才找到一個公用電話亭,把卡塞進去,手因為冰冷已經僵硬。電話是長音,顯然撥通了但沒有人接聽。
“嘟嘟……您撥打的電話暫時沒有應答,請稍後再撥。”
韓天磊又撥通了幾次,回應的仍是係統裏發出的冰冷應答。
失望的韓天磊放下話筒,身體無力的順著電話亭的玻璃往下滑去,直到坐在冰冷的地磚上,他這才掩麵抽噎起來。
世界之大,就不能有我的容身之所嗎?犯了錯就不能回頭嗎?我已經痛定思痛,卻不知何去何從!難道堂堂七尺男兒,天地也將不容……
叮鈴鈴……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吵醒了剛剛進入夢鄉的中年男子。
“是誰啊!這麼晚還打來。”受到驚嚇的中年男子坐了起來,隨手摁了一下床頭的開關,啪!節能燈的亮光立刻填滿了整個房間。
拿上老花眼鏡戴上,抓起電話,中年男子顫顫巍巍的問道:“你好,請問你找誰?”
“這是韓天磊的家嗎?麻煩你叫韓天磊接下電話。”電話那頭傳來生硬的普通話。
“哦!我是韓天磊的爸爸,我兒子他不在家,你有什麼事就跟我說吧!”韓天磊爸爸操著並不流利的普通話和對方交談著。
“我是華夏銀行的業務主管,你兒子韓天磊在我們銀行申辦了信用卡業務,現在已經拖欠了我們銀行幾個月的賬單了,打他手機也不接,這嚴重影響了我們正常的工作進程,也不知道你們是怎麼教育兒子的,做人這點誠信也沒有,讓你兒子趕緊把信用卡上拖欠的錢還上,不然我們將以惡意拖欠信用卡不還的名義來起訴他,到時你兒子有可能就要吃牢飯了!”華夏銀行的主管分析了其中的厲害關係不客氣的對韓天磊的爸爸說道。
“我家天磊欠了你們多少錢啊?”韓天磊的爸爸有點慌亂的問著對方。
“欠多少,你們自己仔細的看看賬單吧!每個月我們都有寄出賬單的,難道你們都不看賬單嘛!給你們三天時間準備,三天之後錢還沒有到賬,你們就等於法院的傳票吧!”說完華夏銀行的主管啪的一下掛上了電話。
手裏拿著話筒的韓世昌臉色有點不對,嘴裏嘀咕著:這叫什麼事!我那寶貝兒子幹的這叫什麼事啊!這些話從韓世昌的喉嚨裏一字一頓的蹦了出來。
“又是銀行打來要錢的電話!這日子叫我們怎麼過啊!每天一聽到電話鈴聲我就膽戰心驚,直犯怵。我怎麼就養了這麼個敗家子。”說著韓世昌已經嚎啕大哭了起來。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時!
“現在全村的人哪個不等著看我家的笑話!明裏都說我兒子討了個大城市的老婆,說咱家的祖墳葬的好;暗地裏都說人家一個大都市姑娘會嫁給天磊這個三無人員,房子不說沒有,車子票子不說沒有,咱家天磊還是個初中畢業的,人人都盼望著看我們家的笑話,當我們家天磊說謊,現在又鬧出銀行這出事,別人哪個不開心,就等著看我們家的笑話呢!”韓世昌氣得不停的抽噎。
“你說說,這孩子是不是犯傻了,這好好的日子不知道過,就知道給我們惹事……”天磊的媽媽在一旁已經氣得渾身打起了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