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商天和孟奈何的質疑,乾達婆顯得很平靜。
畢竟,久在灰海修行,誰知道她是不是已經變心?
有這樣的顧慮很正常。
不過張若塵倒是對乾達婆頗有信心,因為他相信六祖,相信六祖不會看走眼。
六祖曾將希望寄托在須彌聖僧身上,而須彌聖僧又將希望寄托在張若塵身上,他們之間,有著一種精神上的傳承。
乾達婆道:“梵心其實和冥祖,是同一個人。在沒有強大修為做支撐的情況下,我能夠完全信任祂嗎?”
“冥祖的所做所為是為了長生不死,難道梵心不想長生不死?”
“梵心出世的那個時候,我精神力才剛剛達到九十三階而已。甚至都不敢確定,祂到底是梵心,還是冥祖。”
地藏王微笑道:“六祖曾說,熵耀之約,是一份希望,也可能是一個陷阱。自身修為實力,才是應對一切危機的根本。寄希望於他人,便如同完全將生死交付到他人手中。”
張若塵問道:“梵心既然見過孟姑娘,一定說過什麼。孟姑娘可曾見過祂的真容?知不知道祂去了哪裏?”
許多人為之側目。
這老道年輕的時候絕對不正經!
孟家的女子,在他那裏,就沒有一個不是“姑娘”。
別人地藏王和乾達婆已經一百多萬年未見,他都沒有如年輕時一般稱呼乾達婆為“孟姑娘”,你一個牛鼻子卻是喊上了!
是不是有調戲之嫌?
張若塵很想教一教眼前這些不解風情的老家夥,地藏王和乾達婆哪怕再克製,年輕時也是情人。現在老了,重逢了,就算是烘托氣氛,也得喊一聲“孟姑娘”,以幫助他們尋回當年的記憶。
地藏王含笑不語。
乾達婆倒是對張若塵有些刮目相看的樣子。
第四儒祖完全沒有去在意一個稱呼,順著張若塵的話,道:“沒錯,既然見過,肯定有主觀的感受。梵心到底是一尊什麼樣的存在?真代表的是佛心?是冥祖的良知?”
“哪有那麼容易見到其真身?”
乾達婆輕輕搖頭,道:“那一天,梵心進入客棧後,先提到了六祖,稱與六祖探討過佛法。得知六祖已死,祂便不再言語。”
“臨走的時候,祂說了一句半奇怪的話。”
“第一句是問我,人間到底是什麼樣子,眾生真的不值得憐憫?”
“我沒有辦法回答祂,隻是問道,你沒有去過人間?”
“祂沒有回答我。想了片刻,祂又道,祂和冥祖打了一個賭……”
“隻此,欲言又止,祂便離開了!”
短暫的沉默後,昊天道:“若梵心真的是前十五日的佛心,說不定,從出生的時候,就被封印在了生死界,沒有進入過人間。”
“這些猜測沒有意義!”
張若塵道:“當前最重要的事,是阻止小量劫,然後再想辦法找到梵心。孟姑娘,《生死簿》在你手中吧?”
乾達婆將《生死簿》取出,道:“冥祖欲要使用婆娑世界、極樂世界、生滅燈、《生死簿》,祭煉生死界。”
“生死界應該是迦葉佛祖的腦顱,兩座天闔是其雙眼。”地藏王道。
在場眾人皆驚,但並不懷疑這一點。
畢竟,當今天下真正進入生死界的,隻有地藏王一人。
而且他是始祖,以始祖的眼力和推算能力,做出這樣的判斷,一定是有依據。
“冥祖用迦葉佛祖的頭顱,囚禁梵心?”張若塵想到了許多,心頭唏噓。
點化一株蓮,這株蓮卻未能走上佛道,在第十六日化冥,迦葉佛祖的後半生皆在彌補自己犯下的過錯。
乾達婆繼續道:“祭祀,是為了將生死界,通過碧落關,與灰海連接在一起。當然連接了灰海,也就連接了三途河。灰海就是三途河的盡頭!”
“一旦生死界運轉起來,到時候,宇宙中生靈的魂靈、壽元、生命之氣、血氣、意識,都會通過三途河的億萬支流,源源不斷流入生死界,以幫助冥祖恢複修為,變得更加強大。”
“這就是小量劫,生死劫!”
荒天道:“斬斷三途河,不就行了?”
乾達婆舉了舉手中的《生死簿》,道:“誰敢斬三途河,隻需在上麵寫下你的名字,就能定你的生死。這是生死咒,也是最恐怖的詛咒!”
“當《生死簿》也和生死界祭煉在一起,冥祖可以通過三途河,調動整個宇宙的力量施展生死詛咒。始祖都未必扛得住!”
在場幾人,無不色變。
這是真的小量劫!
一旦開始,就將不可逆轉,冥祖會越來越強。
整個宇宙都會在大量劫到來前,化為死寂,一切生靈都將不再存在。
最後,隻有冥祖一人,以最鼎盛的戰力,對抗十二萬年後的大量劫,進入新紀元。
坐三途河盡頭的生死界,持《生死簿》,掌整個宇宙的生死。
“現在,或許隻有神界,可以阻止冥祖!”
荒天看向第四儒祖,道:“儒祖能否聯係到永恒真宰?”
第四儒祖苦笑連連,很是無可奈何的道:“冥祖早有謀劃,怎麼可能沒有考慮到神界?真宰被屍魘騙去了黑暗之淵,準備先清除鴻蒙黑龍。這肯定是冥祖布局中的一環!”
張若塵道:“隻要《生死簿》沒有落入冥祖手中,祂就還無法為所欲為。貧道建議,將《生死簿》交給昊天天尊,由他帶離灰海。隻有昊天天尊的修為,才能抵擋冥祖跨越虛空的咒殺。”
先前,冥祖尚在無盡遙遠的星空深處,隻是一道魂念投影,就打得眾人狼狽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