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來的時候夢魔正坐在洞門口歎氣，穿著一身黑不溜丟的袍子，整個人籠罩在裏麵，露出一個蒼白的下巴。
“為何這麼頹廢？”我撐著石床坐起來，聲音從嘴裏飄出去才發現空洞得可怕。
手似乎也發生了變化，我明明白白記得之前手背上是有一道猙獰的疤痕，為此我甚至上天把藥老的府邸都拆了，也尋不到去疤的法子，如今，怎麼就自動痊愈，連半個印子都不見。
夢魔聽到動靜，回頭，鬥篷下的嘴臉有了絲弧度，“女王，你醒了。”
我揉了揉刺痛的腦袋，無視他的不敬，“不過睡了一覺，難道還真就長眠不醒了？”
這一覺睡得實在是久了些，頭痛欲裂……
“睡覺？”
夢魔嗤笑，“這才一百年，女王便忘記了？你差一點就魂飛魄散。”
“夢魔，我是不是對你太縱容？”
魂飛魄散可不是鬧著玩的，無論仙妖神佛，沒了三魂七魄，便是泯滅，任他四海八荒也找不出半點蹤跡。
我此刻能坐在這裏開口說話，顯然，這個玩笑並不成立。
夢魔抬頭，嘴角笑容不改，冰淩淺銀的瞳孔直直撞進我的視線，指尖淡紫色水晶縈繞出一絲光芒。
他在對我使用夢魘！
“你……”
後麵的話不容我說，身體被水晶抽了力氣，閉眼之前，我瞪了他一眼，趁我剛醒偷襲，等我出來，饒不了你！
眼前的景色一變，一望無際的草原，到處都彌漫著血腥味。
我手上鮮血淋漓，蛇尾被人砍了半截，但我試了一下，還能動。
“蛇妖，哪裏逃！”
天空驟然電閃雷鳴，烏雲密布，一隻猛虎從雲層中跳出來。
這下我是真的不跑了，呆呆的停在原地，任由猛虎撲上來，那人此刻就在雲層中，他讓我不要逃，我當然要聽話。
畢竟……
我曾經做夢都想要見到他！
眼看老虎就要逮住我剩下的尾巴，慌忙回過神，手捏妖訣，淡漠的聲音突然又在空中蕩開，“魔耶，回來。”
和我以前聽到的不一樣，熟悉還是熟悉，隻是裏麵空無一物，無欲無求。
“奕通？”我急於證實自己的想法，五千年的思念，到真正見麵不過須臾片刻，快得仿若彈指吹灰。
“蛇妖，還不速速現形！”
話落，虎背上坐了個少年，雙手合十，身披袈裟，一雙眼睛穿過我的身體，不知看向何方。
是了，奕通，熟悉還是熟悉，除了那一身袈裟，和褪得幹淨的猴毛，漸漸和我腦海中的影子重合。
奕通念了一聲佛，目光虛無縹緲，“滅仙界神嬰大將軍可是你？”
我點頭，“他該死。”
仙界，神界，也有淬毒的心，所謂的神嬰大將軍，擄走我妖界牡丹花妖，施暴不成，害她自毀修為，魂飛魄散。
身為萬妖國的女王，我隻是讓他仙體破碎，已經是仁慈。
“冥頑不靈。”
奕通啟唇，本該咬牙切齒的四個字，到了他嘴裏，竟然出奇的溫柔。
讓我想起之前我們還在一起的日子，他也是這種語氣叫我，“女王。”
我眯著眼勾唇，艱難的挪動蛇尾，“奕通，你回來……”
了字還未出口，利劍刺破血肉，我低頭，胸口插了一把軟劍。
我按下手上就快結成的妖訣，盯著麵前的人，五千年……時間真是可怕，竟然能把一個人忘得一幹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