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我抬眼膽怯地望著他。
他望著我綁著紗布的手,身形完全僵住,我馬上換左手伸出來,放下右手。
柳雲溪五官擰在一起,半晌結結巴巴地問:“你……經常、賺這種……這種錢麼?你不是賣藝不賣身?”
我要不要刺激他?A刺激B不刺激。
權衡過後,我選擇不刺激,他好像還特別在意我。即便他已經是紫嫣的夫君,估計也不願意接受這樣的事。即便為自己麵子,也一定不願意這種事發生在我身上。
我慌亂地低下頭,搖頭小聲兒說:“沒、沒有過,你是第一個。”
他僵住的身形終於放鬆下來,長長出口氣點著頭:“好、好!我是你的終結者。”
我小聲兒說了句:“我不要銀子了,你放我走吧!”
他站到我跟前,高大的身影落在我身上,微微俯身,用毋庸置疑的口吻低聲說:“我說過,你是我的妻子,你失憶了。這裏是你的家,我要你像從前一樣留在我身邊。無論往後的日子你是否能記起來,我都會像從前一樣待你——從前,你若是不乖,我就不會讓你出門。隻要你再質疑你的身份,我就會把這話在你耳邊說一遍,直到你相信為止!”
他是要軟禁我。還要像唐僧一樣在我耳邊嘮叨!
我搖頭避開他攝人的目光,又退了一步。看他的神情便知,我今日想要逃出去是沒有指望了。
他上前抓住我衣袖,強迫把我拉到衣櫃前說:“換一身衣服!隻有我能看你的身體,你現在的衣服不合身!”
在他淩厲眼神的威逼下,我怯生生地著拿出一件從前我最不喜歡的衣服——一件橘色襦衣、大紅色石榴裙。
剛見我要挑衣服時,他麵色才和善些;見我取來這套衣服,他又微蹙了眉。
我讓他去外麵,他上下打量我一番後點點頭。
他關好門,窗子上映出他焦躁的身形,我慢吞吞地換好衣服。
這身衣服我從未碰過,現在穿上倒覺得挺好看,讓我看起來更有活力。
束梅被柳雲溪喊來給我梳發。
我裝作不認識束梅,束梅一邊給我梳發一邊掉著眼淚、一邊絮叨從前:
“夫人,當真不記得束梅了?從前夫人最不喜歡這身衣服,這可是柔荑小娘子歡喜著做來的。束梅幾次勸過夫人,夫人都沒能試一下,沒想到今日卻穿上這件。
從前夫人和老爺兩情相悅,和和睦睦,拌嘴都不曾有過;夫人即便不記得也沒關係,老爺也曾忘記夫人過,老爺後來自己說,隻要一見到夫人就歡喜,無論認不認得。再過幾日,夫人也會再喜歡上咱家老爺。
自打夫人走後,老爺就得了癔症;春少爺日日給老爺把脈熬藥,每一次都被老爺把藥碗打翻,濺得四下裏都是,也沒個人敢上前,就是四夫人也勸不下。
夫人不在的這些日子,多虧四夫人總在老爺跟前兒。夫人可知,正是四夫人的貼身侍婢害了夫人,四夫人愧疚,但凡老爺在府裏,就時刻在老爺身旁,陪著老爺……”
我扭過頭打斷束梅:“莫要與我說從前的事,我記不起來聽著隻會更痛苦。度娘和你家老爺的緣分已經盡了,不過因我怕他,才勉強留在這裏。度娘現在有自己的活法,不打算在這邊叨擾。何況我已不是他的妻子,昨晚在醉煙樓,我聽見你家老爺說有個叫紫嫣的才是他的娘子,我再留下不過徒增笑料罷了。”
束梅聽我如此說來,眼淚像斷線的珠子劈裏啪啦地掉下來。
束梅梳發的手也抖起來,索性放下手來對我說:“夫人,你不見老爺如今有多憔悴?他雖然嘴上不說,哪個不知道他心裏全都是夫人……”
他的心裏全是我?
我趕快接過束梅的話:“你家老爺我未曾見過,我不知他從前如何。你們都聽他的話,做戲給我也說不定。既然他已經有夫人,難道非要吃著碗裏的、望著鍋裏的不成?你不要再做他的說客,對我是無用的。他今日會用這般手段對我,明日也會用同樣手段再娶別人回來。如今我是醉煙樓的花魁,就是嫁,度娘也要嫁個心儀的男子。”
從前我不曾對身邊人說過刻薄的話,現在,不得已也要說些。
柳雲溪剛去園子裏尋好些開的正旺的花兒,這會兒倚著門框把我倆的對話聽的一清二楚,捧著鮮花的手也重重地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