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荑在房裏端坐一整日,水米不進。見柳雲溪進來,鳳兒忙找借口出去,離開前,倒好那兩杯酒。
……
看著桌子上的劍,他剛拿給袁老板看過,就在燭台旁邊。一炷香的時間,他還沒回來,我便把劍藏到床下——最近每晚睡前,他都把劍放在身邊。
左等右等,還是一點聲音都沒有。整個院子都沉睡過去一般,偶爾傳來三毛的零星吠聲……
這天黑的,我連具體什麼時辰也不得知。
這時有人敲門,“夫人——”
我剛走到門前,還未開門,就聽那人說“老爺讓小的告訴夫人一聲,老爺先去沐浴,請夫人先飲三杯暖床,過會兒老爺就過來了。”
“哦!知道了。”還來不及開門,小廝就已離開。
他要去沐浴——倒也沒什麼,可是來說話的小廝,不是常見的那幾個。柳府現在的下人也有三十多人,我沒印象的,也大有可能。隻是,讓我先飲三杯酒,不太可能,他不是說叫我等他回來再喝麼?而且——還暖床?
大概小廝傳錯話了。
雖有疑慮,我還是倒了兩盅酒。據鶯兒講,這酒是交杯酒。
蠟燭一寸一寸燃盡,我並沒打算先喝那酒。
我想著他離開前說過的,便伏在桌子上,呆呆地看那喜燭——火苗那麼旺盛!
隻是,新郎怎麼還不回來?
“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我有氣無力地嘟囔著。
不知又過了多久,眼睛被蠟燭嗆到隻想流淚的時候,門終於響了,卻依舊是敲門聲——他從不敲門。
開門,竟然是鳳兒。她一臉喜氣,話也真真切切,傳到我的耳朵裏,也傳到房頂喝酒那人的耳朵裏,也傳到黑暗的角落裏——因為她的聲音,那麼響亮。
“娘子,老爺吩咐,讓娘子不必等他了。今晚,是老爺和我家娘子的洞房花燭夜,這是剛剛喝交杯酒時弄髒的喜服,老爺讓鳳兒拿來放回房間,這屋子——鳳兒也不敢進,還煩請娘子放進去吧!。”鳳兒脆生生、響亮亮地宣布。
我接過衣服,果然是柳雲溪的喜服。但是我絕不相信!
“老爺在哪?我要去找他!”我逼問著鳳兒,說話間我已經邁出房門。
“哎呀,娘子,這可使不得!新娘子不能出門的!再說,鳳兒若攔不住娘子,掃了老爺和我家娘子興致,老爺豈不要怪鳳兒,還請娘子別為難鳳兒了!”鳳兒絲毫不畏懼我,聲音愈發大起來。
跟我來這套!
“三毛——三毛!”我大聲喊道,遠處立刻傳來犬吠聲,和著四蹄著地噠噠的奔跑聲……
我這聲音,並不是喊給三毛聽的,我是要柳雲溪立刻現身在我跟前。
然而,除了三毛,還有嚇得哆嗦卻強裝鎮靜的鳳兒,再沒別人。
院子裏大紅燈籠隨風輕搖,喜字牢牢地黏在上麵。
三毛立在我腳下的時候,東廂房的門開了。柔荑穿著寢衣,朝我們這邊走來,鳳兒立刻跑到她主子那邊。
“啪——”一個巴掌,李柔荑扇在鳳兒臉上,“大婚夜,竟然在這兒大呼小叫!”鳳兒低頭,朝我的方向看,訥訥地說:“鳳兒按照老爺吩咐,把弄髒的喜服放回老爺房間,哪知……哪知娘子一定要去東廂房找老爺……鳳兒怕老爺責罰,想要攔著,娘子就喊三毛過來嚇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