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能不慌亂呢。
“也不是很遠，我們走著去吧。”說著，我們散步一樣，邊說笑邊離開。他依舊沒帶佩劍。
“我總不能給自己砸場子去啊！”他笑著說。
經過那片梅林時，無一正在認真地剪梅枝。
“我讓無一帶些梅枝，送給婉姝，免得被灌倒，我還要去酒肆扛他回來……”
賀禮，一早就著小廝們送過去了。
早春，乍暖還寒。空氣中不時傳來爆竹炸裂的聲響。
我披一件藍白色披風，和他十指緊扣，肩挨肩，沐浴陽光，感受安寧。
我們就這樣說笑走著，柳雲溪給我指各個有名的店家。我看到女子們羨慕的目光，除了柳雲溪，我竟哪裏都不敢看了。
直到我們走近韓三劍那犀利的視線中。
“小爺，來了！”韓三劍低聲簡潔地說到。
我們迎著陽光，眼前不覺出現兩個人影。
我和柳雲溪收住腳步，我手搭涼棚，看清麵前站著兩個男子。等我看柳雲溪時，他的臉色已有些不對。
我再看眼前這人，便是那日送畫給我的公子，還記得他曾讓人上門提親，難怪柳雲溪臉色不好看。
”柳公子，沒想到這麼巧，幸會幸會！”趙宗禮笑著說到。
“是啊，真的很巧。草民見過小王爺。”柳雲溪輕歎一口氣，拱手作揖時也不曾放開我的手。
我想起那日他的氣話——原來這白麵書生，竟然是個小王爺。
趙宗禮打量我倆，繼而笑容馬上就出現在臉上，特意朝我的方向柔柔地一笑。
“聽聞柳公子兩日後即將大婚，真是可喜可賀，先祝柳公子與新娘舉案齊眉，百年好合。聽說新娘子文武雙全，與柳公子真是般配啊！”趙宗禮笑著說，“這麼說來，小王也可再去貴府提親了！”
“嗬嗬，先謝謝小王爺，若不是小王爺，草民還不知何日成親呢。”柳雲溪說完頓了頓，趙宗禮臉色微沉，瞬間就又恢複笑容。
“小王爺真不知本朝的規矩麼？草民自幼便與表妹有婚約，自表妹出生那日，我柳家就已經下過聘禮，沒成親不過是等表妹守喪。恐怕小王現在提親為時已晚，二十三年前，還差不多。”柳雲溪淡定地說著，沒有一絲慌張。
我崇拜地看著說謊也如此平靜的柳雲溪。
“哈哈哈，那看來小王是沒機會了。不過，柳公子沒聽過那些流言麼？”趙宗禮笑的沒有一絲瑕疵，仿佛他就此放手般。
“流言，倒是聽雄州那邊的夥計說過。小王爺不必太難過，相信遼國公主自有分辨能力。”柳雲溪繼續笑著說，話語裏滿滿的關心。
我卻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
“哦，嗬嗬，小王相信公主自能分辨。隻是，柳公子沒聽說京城市井的傳言麼？他們說，柳公子和一個通房丫頭打得火熱……這恐怕，恐怕太委屈了蔚遲小娘子吧？”趙宗禮從容地說，到後麵上前一步，壓低聲音，還溫柔地看我兩眼。
開始還以為趙宗禮是個謙謙君子，說到這我已然明白他就是個笑裏藏刀的小人。
柳雲溪暗自用力握了握手。我不露聲色。
“要說傳言，這些年說草民鍾情男人的話，也不在少數。小王爺若與草民繼續敘話，怕是明日滿京城都得傳言——草民喜歡小王爺了。”柳雲溪繼續不卑不亢地說來，微微笑著。
“哈哈哈哈哈，柳公子真是替小王著想。也罷，小王也就此別過。如哪日蔚遲小娘子願意改變心意，不妨隨時著人來郡王府，小王隨時恭候，定當明媒正娶，給小娘子一個堂堂正正地名分。”眼前這個文質彬彬的小王爺，笑著離開時，還不忘給我一個微笑。
聽他的話時，我的眉頭漸漸聚在一起。我素知柳雲溪從不與官府、大內打交道，不想卻招惹到這麼個小王爺。
“走吧。”柳雲溪的手掌也有些潮了。
“對、對不起，雲溪。”我看著他，抱歉地說到。至此，我才知道他不想我離開他的原因——對方竟然是個王爺。
柳雲溪的心裏卻更加沉重，雖然看上去趙宗禮已經罷手，可事情絕不會這麼簡單。趙宗禮是不達目的不會停手的人，而且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越是琢磨不透，才越會心裏沒底。柳雲溪不知趙宗禮葫蘆裏賣的什麼藥。為何會突然出現，說出這樣一番沒意義的話。
“走吧，別管他。等我們回去，找他墳給他燒柱香。”柳雲溪拍拍我扶在他手臂的手，輕輕笑到。
接下來，我倆話不多。
我終於知道他的心事。他心情卻更加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