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柳永住進她心裏,出來了;柳雲溪住進她心那一刻,她便知一世也出不來。
蟲娘偏要羽淩軒誤會去,自己便也覺得這事是真的——就當是場夢,也暖了自己。
羽淩軒試著去尋蟲娘的纖纖腰肢,卻被蟲娘笑著躲開。男人的好勝心,讓羽淩軒動了心思,為著柔荑和自己,他還是克製。即便不克製,在蟲娘這,他也什麼都得不到……
柔荑一下午都在書房陪著柳雲溪。
我去催神醫屋子,尋到一本繁體醫書。看著竟然忘記了時間,興趣所在,那書看起來也不覺多費勁了。
下人們忙著準備過年,一下午也沒見鶯兒。也是因為沒人知道我在這邊,嗓子渴的要冒煙了,便自己去廚房找口水喝。
廚房裏和麵蒸饃,霧氣騰騰。
最邊上的灶台,就燒著水,上麵傳出沸騰的水花聲。
柳三正在靠門的地方和著紅豆餡。房裏光線充足,水汽氤氳。
“小娘子何事?”柳三細細辨認,認出我來。
“我渴了,想喝點水。”我如實說。
柳三放下手中的盆,在整齊的櫥櫃上取下一個碗,倒好水,放在我麵前的麵案上。
“等會兒吧。”他繼續和著豆餡,頭也不抬。
“這豆餡,甜麼?”我不知該說什麼,但我喜歡甜食。
“不放糖,自然不甜;餓的人吃,不放糖也是甜的;飽腹的人吃,放了蜜也不甜。”他依舊不抬眼,自顧說著。
“隻有不太飽、也不太餓才能品出真正的味道。”說話間他加些糖水進去。
聽他的話我愣神了。可是不飽不餓的時候,這點心卻未必對口味,吃著吃著厭煩了,才發現自己並不想吃。
蟲娘,就是他餓的時候;柔荑就是他飽的時候;而我,剛好趕在他不飽不餓的時候。
“呦,小娘子怎麼又跑來這醃臢地兒?”一個婆子端了簸箕進來,我回過神。
“我……渴了,進來喝口水。”我看不清這人,隻覺得胖胖的,我再還望下四周:整齊潔淨,不禁好笑,說到:“這裏很幹淨啊。”
“呀!那鶯兒呢,怎連口水都不給小娘子送去?”婆子把簸箕裏的東西倒進石臼裏,驚訝的說到,誇張到諷刺。
“我自己做事習慣了,沒什麼。”我笑笑,用手試試碗的溫度,還有些燙。
“這也真是的,哪有主子自己動手的道理?呦,瞧我這記性,原先也是個丫頭,倒是簡省。”她依舊樂顛顛地說,開始用石杵倒著剛倒進去的。
我實在不想理她了。喝一小口水,燙到舌頭。可是真渴的要命,再等會兒吧。
柳三依舊和豆餡,我見已經很細了,他卻越來越用力。
“王婆子,還有好幾條魚沒殺呢,跑哪閑話偷懶去了?”又一個婆子進來,依舊不認得。
見我倒是客氣,手在圍裙上抹過,給我行個禮:“小娘子來了?”
我點點頭:“嗯。”也不多說什麼了。
“這柔荑小娘子交代的,老爺愛吃紅豆糕,要單獨做幾個放花生碎的,我這不忙著呢麼?”王婆子向另外一個展示手裏的活。
“我去殺魚吧?”我主動說,上學時候常把魚兒的內髒剝下來,魚就變成老教授的盤中餐了。
“阿彌陀佛,這哪是小娘子幹的活!可別折煞老身了!”後來的婆子說到,還合掌作揖。
“要不……要不小娘子來搗花生?”那王婆子眼珠子一轉,忽然說到。
“好!”說著我就接過石臼,挨著柳三的麵案搗起來。
兩個婆子去院子裏了。
“小娘子不該幹這活兒。”柳三低頭說到。
“反正也沒事做,看書也累了。”我用力的搗著。
“這廚房,我負責。”柳三依舊不抬頭,豆沙已經和好,開始和麵。
我不知他會不會和柳雲溪提起,我來過廚房的事兒。即便說了,柳雲溪也不會責怪我,這個我敢肯定——他雖強勢,卻始終寵溺我。
院子裏傳來閑聊聲。
“……周身哪有個娘子的氣派?和你家小主人真沒法比……”
“那柔荑小娘子來,啥事不交代的清清楚楚……怕是隻能在老爺屋裏睡……還不是個丫頭……”
外麵的說話聲不堪入耳。
我隻能當沒聽見,繼續搗著。
一會兒,柳三看看說,可以了。
離開前,我問柳三:“老爺最喜歡何種口味?”
“小娘子喜歡的,老爺才喜歡。”柳三已經開始做紅豆棗糕,可惜,我並不喜歡。
這院裏,有兩位小娘子。
離開黑漆漆的角門,天空豁然開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