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為他倆該按部就班——兩情相悅、提親、婚約、聘禮、成親……
卻沒想過還會是這種結果。
她永遠無法知曉——
橫在他們之間,不是那個叫蔚遲淼的娘子,而是千年的鴻溝
李柔荑不知掉了多少眼淚,直到覺得自己無力哭泣……
拖著疲憊的心回到房間,趴在床上,和衣而臥……
院子裏的角落裏,月光照不到的地方,羽淩軒望李柔荑寡歡的身影,直到那身影消失在門裏才悄悄回到自己房間。
這幾日陳詩詩按照老神仙說的“過午不食”已經好許多,隻是些許日子未見那個幫她倒掉飯菜的小廝,便覺著奇怪。
一日老鴇見陳詩詩氣色極好,免不了拉近乎,好讓她快點出來賺錢。
“媽媽見你這些日子氣色可好許多,吃哪些神丹妙藥——不如也告訴媽媽吃幾副去,這樣就算你不出來接客,媽媽我興許也能多接些老爺們的賞銀!”老鴇話裏有話,自然她是不養白人的。
“媽媽盡是說笑,詩詩自知身份,這月十五待我服完最後一副藥,便都聽媽媽遣去!”陳詩詩不慍不怒。
老鴇暗自算下不過兩日後:“那就好,也省得別的姐妹說我偏心,你也知我是最疼你的!”
老鴇對陳詩詩的確不錯,自陳詩詩母親去世再無旁人噓寒問暖,要說對她好的也就隻有這老鴇,其實也不過三十二三的年紀。
這邊蟲娘卻經常呆在蘭花教,她更比陳詩詩清高些。
日常就在秀珠樓裏也不過唱歌彈曲兒,不爭花魁之名。
就隻有柳永有這特權:“幾回飲散良宵永,鴛被暖,鳳枕香濃”。
隻可惜當真“待作真個宅院,方信有始終。”時,那柳永卻“盟言在、更莫忡忡”。
柳永與謝玉英的郎情妾意更是傳到蟲娘耳裏,不過都是預料之事,早來晚來而已,蟲娘也再不勸柳永在功名上用心。
來且來,去且去。
蟲娘是放得下的女子,放得下柳雲溪,卻唯獨放不下這柳永。
冬日除卻在鋪子忙碌,打烊後更無事可做。
天黑時,柳雲溪叫我一起去看蟲娘。
我正準備換男裝,卻被柳雲溪攔住:“不必麻煩,隻是在礬樓坐坐。”
再見蟲娘依舊嫋嫋如前,舉止優雅輕緩,我是如何學不來的。
蟲娘緩緩倒酒給柳雲溪,芊芊玉指輕撫袖頭,含笑頻頻。
蟲娘對我笑著說道:“柳公子還囑我照料淼淼,可倒是今日要你們來照顧我!”
這話裏本該滿是心酸,卻被蟲娘朱唇輕啟玩笑一般。
“枝上柳綿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我想起以前安慰失戀室友的一句話,順口就說出來……
“枝上柳綿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嗬嗬嗬,好貼切,我倒是不該單折這一枝柳……”蟲娘繼續說笑著。
悲傷的最高境界就是用悲傷來快樂自己,以毒攻毒。
我還沒學會和柳雲溪卿卿我我,何況在悲傷的蟲娘麵前。
若她隻是尋常人家的女子倒不必如此悲傷。
雖為妓、女,卻能為自己的幸福打算,不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正因如此,她自由的戀愛在這個年代卻更加不堪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