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躺下,胡思亂想了許久,終於累了,沉沉睡去,既然中了軟骨散,哪裏也去不了,那便好好休息吧,他該不會為了一時的情動而永遠禁錮她的。
夢裏,笑語盈盈,那一張張熟悉的麵孔,每個人臉上的笑容都那麼明媚燦爛,桃林深處,桃花爛漫,一彎明月,淡淡的柔和清輝灑落在地,攤開手掌,月華如水般在手心流淌,空氣中飄來果品的清甜和桂花釀醉人的醇香,琴蕭和鳴,悠悠流轉,樂曲聲中是家人們的歡暢笑聲傳入耳中,一切都像往日般美好,飄灑的花瓣雨,一個背對著她的男子,修長挺拔的身姿緩緩轉過,那俊逸麵上笑容綻放,讓太陽的光芒都為之失色,夢境?仙境?清風輕輕飄過,帶來桃花的淡淡清香,恍如幸福甜蜜而憂傷的氣息,她拚命想要靠近,卻莫名的醒了,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她寧願長睡不醒,那樣,便不會心痛不會悲傷。。。。。
睜開眼,屋內又已是燭火一片。
賀蘭劍坐在床邊,怔怔地凝視著她,紫怡看到他眼睛有些紅腫,眉宇間憂愁密布,“你哭過了?出什麼事了,他死了?瘋了?殘了?到底出什麼事了?你說話啊,”紫怡緊緊抓住賀蘭劍的手,他的手很涼,而她卻全是冷汗,水霧蒙上眼眶,眼前模糊一片,深吸了一口氣,“告訴我吧,別瞞我,我有權利知道。”
賀蘭劍歎息一聲,猶豫片刻,終伸手從懷中掏出一把短小的匕首,從他拿出來開始,紫怡就隱約知道了,這是霜兒的定情之物,霜兒總是隨身攜帶著的。
紫怡顫抖著伸出手緩緩接過,原本雪白的匕首上全是暗紅色,那是早已幹涸的血跡。她沒有說話,隻是定定的看著賀蘭劍,就這麼看到他心裏,終於,他站起身,有些慌亂的走到窗前,半晌才開口說道:“昨晚我去看了霜兒,也把王爺的事跟她說了,你知道嗎?從王府搜出的罪證是霜兒親手放進書房的,她不知道那是致靖王於死地的東西,我告訴她了,她去看了靖王,給他磕頭謝罪,回來就。。自殺了。。。”
賀蘭劍聲音哽咽,有些說不下去。紫怡的大腦一片空白,“不。。不會,怎麼會是霜兒,她那麼可愛那麼單純,她隻想一心一意對我好,她怎麼會害王爺,什麼人竟忍心利用她?”這個跟了她快十年的小女孩,她們名為主仆,實勝姐妹,心貼著心,無論是開心還是悲傷,她都伴在她的身邊,如今,她就這麼離開了嗎?小姐她不要了,風之揚她也不要了嗎?“我要怎麼跟之揚交待,我要怎樣與之揚交待啊,我的霜兒。。。我們說過永遠都不分開的,我們還要為最愛的男人生好多寶寶的,你是怎麼答應我的,你怎麼舍得下我們每一個愛你的人,就這樣離我而去,怎麼可以!我不允許!我不答應!霜兒你聽到沒有,我不答應,你怎麼可以就這樣離去,怎麼可以。。。”紫怡用手緊緊捂著嘴,想要把所有的哭聲都咽進去,她的心幾乎窒息,血流不止,身體不受控製的癱倒在床上。
“怡妹,你想哭就哭吧,你別這樣,你這樣讓我好害怕,霜兒離去的時候,哭著求你原諒她,她說她會保佑你的,你這樣霜兒在天上看著也不會開心。”
賀蘭劍深吸著氣,把淚水強忍住。很久很久,她們都沒有再說話,誰都怕自己會崩潰掉。
紫怡緊緊握著那匕首,握到手都失去知覺,良久,抬起頭,聲音卻暗啞下來:“霜兒還說了什麼?”
“她還說,賀蘭劍頓了頓,她說讓你將匕首交給一個人,說來世再做他的妻子。”紫怡努力直起身來,挺起胸膛,倨傲的看著前方,心頭有了一個堅定的信念,胡亂擦著臉上的淚,一字一句說道:“我會的,霜兒,我不哭,為什麼要哭,也不會再想到死,不會懦弱,我要活下去,活得比他們都好,我要他們付出千百倍的代價,我要親眼看著那些害你的人。。。一個一個,全都死!”
賀蘭劍定定地看著她,忽然輕輕的笑了,那笑容蒼涼而悲哀,點了點頭,“對!”心下卻一片惶然,若是有一天,當你知道真相,會不會也同樣希望我死?
紫怡不知他這話的意思,她的心一抽一抽好痛,她隻知道她好難過,好累,身體越來越冷,頭卻越來越熱,心,好痛,痛得像要爆炸,頭,好痛,痛得像要裂開,終於眼前一黑,虛弱無力的身體向後倒去,陷進一個熟悉的懷抱,這個懷抱很溫暖,一點點卸掉她身上的冰冷,讓她不由自主的信賴,莫名的安心,眼皮緩緩合上。
她就這樣陷入昏迷中,腦海裏總是一大片一大片虛無的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