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兒。。。。”賀蘭劍抱緊她再無聲息漸冷的身體,瘋狂大叫,他的心好疼好疼,像被那柄鋒利冰冷的匕首刺了一劍似的,疼得幾欲窒息。他閉上雙眼,許久才睜開,眼神渙散無光,兩顆痛苦的淚珠從眼角滑落,是悔恨?是內疚?是自責?是無奈?他不知,隻是難受得想要立刻死去,周遭的空氣仿佛變得稀薄,逼得他幾近喘不上氣來。
“大人大人,你怎麼了?”獄卒過來攙扶賀蘭劍,“滾開,”賀蘭劍悲憤地喊叫出聲,像野獸般瞪著獄卒咆哮,“你們這些畜生,你們的陰謀是不會實現的,她的血不會白流,你們這些沒有人性的孽畜,你們不會得逞的,哈哈哈哈。。。。。”悲憤的笑聲響徹地牢,經久不絕。
賀蘭劍忽然緊緊的按著自己的心口,粗重且急促的喘息著,胸口如大山般壓著,壓得他喘不過氣來,那臉色蒼白得幾近透明,連日來的折磨,終讓他的精神接近崩潰的邊緣。看著心痛到發狂的賀蘭劍,兩個獄卒莫名且驚恐地對視一眼,猶豫片刻還是上前攙扶住他,隻是任由獄卒如何喚他,他都無力回答,似乎有一雙手正在使勁地掐著他的咽喉,讓他無*呼吸,讓他恨不能立刻窒息而去,隻能張著嘴,大口地汲取著空氣,而仿佛這樣仍遠遠不夠。
良久,賀蘭劍強撐著站起,懷中緊緊抱著那個早已冰冷多時的身體,一步步扶著牆壁走出地牢,便一頭栽倒在漫天大雨裏,不知摔了多少跌,又不知掙紮著爬起來多少次,衣衫襤褸,他卻渾然不覺,在狂風暴雨,電閃雷鳴中艱難前進,雨珠毫不留情地打在他身上,風一直不停地刮,似乎在嘲笑他的愚蠢,嘲笑他為那不值一文的身份,而失去的所有。
他有什麼可驕傲的,不過是他人的踏腳石罷了,就讓雨水將他滿手的鮮血衝刷幹淨吧,仰起臉,閉上眼,讓眼淚緩緩流進心裏,又苦又澀,他的心,被壓抑悲涼的淚水埋葬,看不到希望,找不到出口。雨打在身上,很冷,可他的心更冷,看著蒼茫無邊的夜色,賀蘭劍張口大吼:“為什麼?這一切都是為什麼?他的聲音飄蕩在夜色裏,隨風散去,留不下一絲痕跡。
轟隆隆的雷聲響起,一道淒厲的閃電劃過蒼穹,劃破了無邊的黑暗,雨水順著濕漉漉的頭發一直往下掉,順著冰涼的麵頰流入口中的是雨水還是淚水,為何那麼鹹那麼苦?走過的路早已血水一片,那是霜兒的鮮血染成的花朵,開在冷清悲涼的雨夜裏,一大片一大片,如他心上早已密密麻麻的傷口,窮盡此生,也不能愈合。
悲歎!花開花謝飛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
今生在世苦出生,明媚鮮豔能幾時。
比翼雙飛終成空,凋零空枝見淚痕。
一朝逝去紅顏盡,花落人亡兩不知。。。。。。
窗外電閃雷鳴,大雨傾盆,窗內燭火閃耀,孤苦冷寂,這場雨,就這樣持續下到天微明,夢裏,仿佛聽見眼淚砸落的聲音,狠狠地,重重地砸在心上,將本就睡不安穩的紫怡驚醒,枕畔一片冰涼。
紫怡坐起身,揉著酸痛的脖子,夢裏一片雜亂,茫然無序,頭有些暈沉沉,穿衣下床,回頭看看另一邊還在熟睡中的劉鶯,輕歎口氣,幸福難道真的如此短暫嗎?坤,我真的救不了你嗎?手中緊緊握住那束相連的青絲:“結發夫妻,生死相依。”既如此,那便讓我們一起去另一個世界相依相伴吧,黃泉路上,你終不會寂寞,閉上眼,淒然一笑。
小心地將青絲放進貼身的荷包,端起茶碗正要喝水,門猛然間被人一腳踹開,一個渾身濕淋淋的男子走入房中,蒼白如紙的俊麵上,長發濕漉漉的散亂著,水珠一滴一滴的落在地板上,浸起一片水意。
手莫名一抖,茶碗摔落在地,茶水四處流淌,紫怡盯著摔成碎片的茶碗一言不發,而來的人則盯著她一言不發,狀若瘋顛。
“劍。。”話未完,音已落,頸後一痛,便失去了知覺,賀蘭劍抱起那昏迷不醒的女子,衝早已驚醒並處於石化狀態的劉鶯點點頭:“她,我帶走了。”倆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蒼茫的夜色裏。
房間裏重新陷入寂靜,隻有明黃的燭火在輕輕跳躍,無論人們悲喜哭笑,它們總是自顧自的跳躍著,似乎有滿心的歡喜。
窗外依然雷聲大作,雨,似乎下得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