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作為開辟了記憶設定成年體定製人先河的蘇千雲,他著實稱得上勞苦功高,從十六歲起就將全部心思用到了定製人的科研上了,他將它形容為“承載著人類最原始欲望的地球新人類子宮”。可是在雲霄看來,它就是顆深埋於黑暗中的菌絲,黎明到來之前,誰也不知到它爆發出來的是滅亡還是希望。
陣陣襲來的夜風撲撞在新材料的外套上,猶如漲潮的海水轟隆隆的拍打著瀕海的山體,雲霄感覺自己裸露在外的臉和脖頸凍得發麻,此時明顯不適合打盹兒,雲霄抬手摸了摸蘇千雲歪到自己肩膀上的額頭,覺得上麵敷著一層細細的冷汗,覺得有些奇怪,感到這樣下去不太妙。
“太冷,會生病的,我送你回去。”雲霄說著就要用他的防水腕式手機(蝴蝶島島民人手一部的福利)呼叫出租車。
蘇千雲將手蓋到雲霄的手機上,緩緩伸了個懶腰後才慢慢站直了身子,他抬眼看了看雲霄,好像此刻才發現他蓄起了胡須,於是抬起手,用修長的手指捏住雲霄的下巴,左右端詳了下這張滿溢著雄性荷爾蒙的臉:這真是張展示著他父親強大基因的臉,濃眉大眼、決絕如刀削般硬朗的鼻梁,好在細微的唇線隨了他的母親,不似他父親那般扭曲成偏執的形狀。
收回手,顧自向前走去,“刮掉胡子,難看的很。”
雲霄撫摸著自己的胡茬,抬腿就跟著蘇千雲往前走,嘴裏嘟囔著:“哪裏難看了,我明明剛剛修剪過的——你在嫉妒?”
蘇千雲並不理會他,邊走邊挺了挺腰背,左右搖動著脖子來放鬆頸椎,語氣緩慢的說:“兩三個小時前,百子醫療那邊送來一個新鮮材料,20來歲很年輕很健康,跳海自殺,不是溺死是應激性窒息死亡,送來時已經做好複蘇儲備,各種症狀信息已經發布到實驗區的公共平台上了,你明天手頭工作忙完後就好好看看吧——隻是捐獻者,常規複蘇比較短,沒有出現任何複蘇跡象的話……總之,跟以前一樣,難得的好材料,很多人都躍躍欲試,你和兆一也積極一點,該爭取的就去爭取,別整天埋頭搗鼓手頭那點兒事,抬起頭多看看多學學。”
雲霄記起了那架從頭頂轟鳴而過的直升機,聽到蘇千雲提起兆一,又想到明天不知是否能夠跟兆一順利溝通,神情便黯然起來。
蘇千雲見他沒吱聲,瞥了他一眼:“怎麼?有什麼困難嗎?”
雲霄雖不認為蘇千雲會自找苦吃,但沉吟了片刻還是猶豫著問出了口:“你告訴兆一……小鳥的事了?”
蘇千雲不解的問:“他知道小鳥的什麼事了?”
雲霄舒了一口氣,忙解釋道:“兆一不知從哪裏道聽途說,誤以為我與小鳥是情侶——這錯的也太離譜了。”
蘇千雲嫌煩的說:“又不是什麼大事,解釋清楚就好了。”繼而不屑的說,“你倆又沒什麼大的誌向,也不愁吃穿用度,他這個情竇初開的年紀所煩惱的不就是?下?半?身?的那點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