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1 / 2)

醒來,窗外的天空已然繁星點點、夜色茫茫,這種日夜顛倒的生活逐漸成為了常態。

我從來不認為自己是死而複生,那隻是比深度昏迷還要更深度的昏迷了很久罷了,期間做了無數的夢,再後來就蘇醒了。

千雲說,我曾經中途醒來過兩次,一次在夢中叫了凱文的名字,然後咕噥了一句誰也聽不清的話;另一次睜開了眼睛清晰的說了句“拉上窗簾”,然後看了他一眼就又昏迷過去了,不過我都不記得了。我隻記得在夢見了花小鳥,但究竟是個怎樣的夢,卻也忘了。

真正蘇醒來的時候是夜晚,千雲坐在我的AI護理床旁邊,胳膊肘杵在床沿兒上,雙手扶住我的小臂,臉埋在我的手掌中默默的哭,所以醒來那一刻我就感覺到自己手上沾著些鼻涕眼淚——我想自己大概是被他惡心醒的。

我睜開眼睛,一動不動的注視著他,想要伸手去摸他那頭蓬鬆的黑色卷發,卻努力忍耐著讓那隻手保持不動,直到他哭夠了,疲倦的抬起頭來才發現我已蘇醒,於是瞬間他就又流下來大量的眼淚和鼻涕,激動的喘息中,甚至冒出了鼻涕泡,在他那張英俊的臉上真是開辟出了壯觀的一幕。他那可愛的狼狽,讓我感覺到安心:有他在,我不用擔心沒有家,盡管他異於常人的不靠譜。

終究,他選擇了拒絕長大。看著那一臉果凍似的膠原蛋白,就知道有多年輕了,他還是那個缺愛的孩子,在被愛喂飽前,他大約領悟不到長大成熟的妙處。年輕的荷爾蒙不斷刺激著他在學術領域的探索和野心,同樣也使他不能在激蕩中找到愛與被愛的微妙平衡。

失去了真正的凱文,在找到下一個真正的愛人之前,他隻能這樣彷徨著在昏迷的我跟前哭泣。這世界上的人很多,作為一方領域的開拓者他的人生也算是成功,但真正了解他的人屈指可數,而我恰好是其中的一個。

我叫了凱文的名字嗎?昏迷中的我,大約忘了凱文在我出事的前幾天衝浪時遭遇了鯊魚襲擊,被撕咬的破爛不堪後搶救無效身亡了。這件事至今隻有很少的幾個人知道。醒來後,才發現那個神不知鬼不覺的凱文定製體早已接任了原體的生活和工作,島民們隻以為凱文終於出院了而已,但從蘇千雲落寞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還沒有愛上這個新凱文,盡管新凱文依舊像以前一樣作為他的超級秘書照料著他的生活和工作,行為並未有什麼異樣,但誰又能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麼呢?

千雲說,在我出事的第一時間,他想到了之前在成人定製體實驗中保留下來的、以我的細胞做實驗的成功作品,將其中一具休眠中的二十多歲容貌的定製體取出,並將我數字化的記憶複製成新的芯片植入給了他,他就頂替了我原來在蜃景老家的身份,隻是按照蘇家的輩分改名為“蘇萬龍”,第一時間便選擇回老家輔佐千雲同父異母的弟弟蘇千玉去了,並且工作的很優秀——比我這個原體更年輕也更優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