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季到了,海山從衣櫃裏取出一件厚毛披風走到門前,雲瑤正站在門前賞雪。
“怎麼不出去玩玩雪?”海山把披風披到雲瑤削瘦的雙肩上,目光劃過她的雪白脖頸落到一片落在她耳畔的雪花,抿唇笑道:“瑤兒似乎很喜歡雪。”
雲瑤靜靜地不說話,隻是安然讓將他把手放在肩頭,感受久違的溫暖。
她喜歡雪,喜歡冬天,好像一切都被淨滌了,剩下的唯有純潔。
純潔的外表下,是滿目瘡痍的地皮。
“那是??????”雲瑤順著海山指去的方向,掩藏漣漪,裝作疑惑。
倒是靈鸞看見雲瑤驚喜的奔了過來,卻在她提防的動作中退到林小雅身後,林小雅抱住雲瑤:“姐姐,我想你了。”
雲瑤似有所感,環住她應道:“嗯。我好像見過你。”
雲瑤的記憶還是沒有恢複。可是無傷花的毒性明明不至於此!
林小雅眼眶濕潤:“自然是要記得的。”
許久沒有回去,小竹屋裏的補給剩的不多了,海山決定上山去拿,雲瑤罕見的答應了,雖然下著雪,卻給人以生機,空氣呼吸到腹腔裏都是清涼的,直把人沁到了骨子裏。
雲瑤和林小雅坐在屋子裏,美其名曰敘舊。
雲瑤為二人倒了熱茶,她們相對而坐,誰也沒有先開口,誰也不知道以何開口。
在這裏,林小雅最終還是選擇說出了自己長久以來的疑惑:“姐姐,我聽說有一種花叫無傷花。”
雲瑤喝茶的動作頓住,咽了口茶,搖了下頭:“小雅,你是叫小雅吧,之前的事我都記不清了,你要是有什麼問題,我可以叫海公子回答你。”
“無傷花,似乎有些毒性。”林小雅自言自語:“可是,怎麼會叫一個人失憶,一個人瘋魔。姐姐,我該怎麼辦?”
雲瑤沉默,眼底流光紛亂,語氣波瀾不驚:“順其自然,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她不再多說了,喝了茶,一轉剛才的失落,笑了笑:“我們回西宮鏡吧,姐姐,海山是個好人,我希望你們可以成親,不要再拖著了,他的真心你應該也看見了。”
屋外傳來海山的呼喊:“瑤兒,小雅,準備好了我們走吧!”
林小雅握了握雲瑤冰涼的手,隨即出了門,剩下雲瑤坐在桌邊,捧著一杯熱茶。
“對不起,我騙了你。”雲瑤喃喃,淌下一滴淚。
回了家,有了人氣,西宮鏡就熱鬧起來了,海山想著來年春天帶雲瑤回家見見父母,雲瑤這次沒有拒絕,海山高興的不知道該說什麼,覺得這些都像是假的。
大堂裏,幾個人在裏麵收拾。
“對了,要不再去一趟南苑樓,從那之後就沒見到那兄弟倆人了,等我們成親的時候也請他們來喝喜酒吧。”海山欣喜的遐想著一切,林小雅呆呆的蹲在門邊,忽然說了一句話:“我想出去看看。”
海山接口:“走出去啊,下著雪呢,打把傘吧。”
林小雅站起來抖了抖發麻的腿:“我是說,我要走了。”
海山和雲瑤齊齊回頭,異口同聲道:“你要走?”
其實沒想走的,隻是做的那個夢太過真實,林小雅覺得自己必須要去尋找什麼,這一年裏究竟發生了些什麼,讓她好像有點不確定自己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了。
沒有等到來年春天林小雅就收拾好包袱準備趕路了,來送的人隻有海山,靈鸞和雲瑤,其他人都回家過著各自的生活,林小雅誰也不想打擾。
就這樣吧,挺好的。
“南風,你做的飯很好吃,鹿小苑有口福了,其實我有點羨慕他。”
“王明川,謝謝你那天帶我進了海府,我蹭了一頓好飯哪!”
“雲瑤姐姐,你應該知道我還有一個姐姐和一個哥哥,我姐姐叫秦蕙蘭,我哥哥是秦子衿,他們對我可好了,是我最最重要的親人。”
人遠了,長階分隔了林小雅和他們。
雪花落在長階上無人清理,枯草的根在地下縱橫纏繞,這是一個冬季,冬季是一個會下雪的季節。
林小雅沒有回頭。
或許,她會回家,找到自己的爹娘說一聲“我回來了”。
或許,她會到山林裏,采花摘菜,做一鍋飯。
或許,她會遇到心儀的人,成親生子,安穩一生。
或許??????
好多或許啊,可真正的路,還是要她走過才算。
番外
1 美人難
六月的夏天,鄉間的田地被烈陽炙烤,一位彎著腰的少婦汗水從細滑的臉上
掉下來砸到地上,也直直砸在她的心上。
“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我真受不了了。”她一把撂下手中的鐮刀坐到路邊,時至中午,她的夫君也快來送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