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戎沒想到,自己一嗓子竟然能把何馳這種武力值破表的男人給嚇成一隻傻狗。
也許是玄鬼的名頭太好用了。
惡名在外,能止小兒夜啼。
“咳咳。”紀戎做出一本正經的樣子,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你先冷靜下。”
何馳半晌才點了點頭。
“如你所知,我的確是玄鬼。這一點本來我也沒想瞞著你。”紀戎道。“你爹也是玄鬼。如果他有幸活到今天,還得叫我一聲掌印使大人。”
何馳越發顯得迷惑。“掌印使?”
紀戎沒耐心地說:“哎呀就是領導。大領導懂嗎?我是你爹的上司。”
何馳悄悄伸出手指,掰著算了半天。
“不對,”他憨厚地說。“我爹去世的時候你才八歲。以你的才情和能力,不太可能成為我爹的領導。”
紀戎氣紅了臉:“我的才情和能力有什麼問題嗎?”
“沒什麼問題,就是低了點。”何馳老實地回答。
“你二十以內的加減法都要掰手指頭算,還有臉說我?”紀戎氣得開始人身攻擊。“真不知道你以前怎麼經營賭坊的。沒虧死你?!”
何馳滿臉通紅:“我會算!!剛才隻是……隻是太驚訝了!”
“我信你個鬼。”紀戎翻了個白眼。“玄鬼不是你想象中的恐怖組織,而是直屬帝王的特務機構。一般人想進來我們還不讓呢。你爹就是因為忠勇雙全,才被先帝爺招進來的。”
“我爹從未提起過。”何馳一臉蒙圈。“還有,皇上明明被玄鬼的人刺殺過三次——”
紀戎煩躁打斷:“你以為刺殺不要花錢的嗎?又要做計劃,又要買通人,還得買裝備,出一次任務還有損耗。這些錢從哪出?我們根本沒有那些閑錢去刺殺皇上。肯定是有錢人幹的!”
她沒意識到,此刻她的形象和權大人特別像。
何馳驚訝:“你們很缺錢?”
紀戎點頭:“特別缺。我們這種直屬組織,生存全靠皇上財政撥款。自從先帝駕崩後一分錢都沒收到過,有的成員都窮到賣身了。”
此處內涵沈彤。
何馳明顯被驚到了。“賣身?!”
紀戎點頭:“對。賣身錢還得每月上交一部分給組織,才能勉強維持的了生活這樣子。可憐他堂堂七尺男兒——”
何馳失聲叫道:“男人?!”
他本能地捂住了屁股。
紀戎故作深沉:“嗯。”
何馳看起來是真的嚇到了。
他很少被嚇到的。
他顫抖了一會兒,終於鼓足勇氣問了個問題:“我還是沒弄明白。既然玄鬼曾經直屬帝王,為什麼會淪落到……賣身的下場?而且皇上認定你們是殺手組織,一直在派人追捕你們。”
紀戎歎了口氣:“其實我們也不清楚。自從十年前先帝突然駕崩,當今皇上繼位,我們玄鬼就再也沒有被啟動過。”
何馳怔忪。
紀戎怨念:“他不動用我們倒沒什麼,但是也不發錢。活脫脫就是根本不知道我們的存在。我們可以忍受皇上的忽視,但是不能忍受沒錢。”
何馳眉頭緊鎖:“十年前?”
紀戎點頭。“對,很巧合。”
何馳的臉色漸漸變得難看起來。
紀戎看在眼裏,不動聲色道:“那天,應該也是你爹身死之日。”
何馳的嘴唇微微顫抖起來。
“當天晚上,宮中先是宣布先帝爺駕崩,緊接著就出了一道聖旨,說兵部尚書何進祥大逆不道,持刀弑君。經調查,何進祥是一名殺手,隸屬於玄鬼組織。”紀戎淡淡描述。
“皇上下令,何進祥五馬分屍,何家滿門抄斬。同時,開始大肆搜捕玄鬼殺手。”
“別說了!”何馳忽然提高聲音。
已經十年了。
人人都說,是他的父親何進祥殺死了先帝。何進祥是弑君之臣。
千夫所指,百口莫辯。
此刻何馳臉色慘白,仿佛身中數刀一樣。
紀戎的話,撕開了他內心的舊傷口。
他是第一次知道,原來舊傷比新傷更痛。
“我說這些不是為了讓你難受。”紀戎歎了口氣。“何進祥尚書生前是我們玄鬼鬼誅堂的堂主。他不僅負責所有的暗殺事宜,更是先帝的貼身護衛之一。可他是個忠臣,不可能幹這種事啊。”
“你相信我爹?”何馳聲音嘶啞,仿佛失去了聲音。
“玄鬼都是好人,你爹又是玄鬼中比較好的那個。”紀戎伸手拍了拍何馳的腦袋,如同安慰一隻受傷的大狗。“反正比我強多了。”
何馳嗚咽了一聲。
紀戎提高嗓門:“你不準哭!我還有話要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