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夜半三更的相遇(1 / 2)

挫折會來,也會過去,熱淚會流下,也會收起,沒有什麼可以讓我氣餒的,因為,我有著長長的一生。——席慕蓉《寫給幸福》

十二月末的北城,風肆虐的吹著,仿佛不趕緊往前走就會被從西伯利亞傾瀉而來的冰冷空氣凍住一般,逃命似的往南奔去,擁抱那裏的暖陽。但是居住在這裏的人卻沒有這樣的隨便,除了忍受也隻剩下忍受。

晚上十點的街上,因為天氣的原因,已經沒有多少人了,偶爾幾個稀鬆的人影都是步履匆匆,想要趕緊回到被空調調和得溫度適宜的家。

五彩的霓虹把道路兩旁的植被照出了另一幅人間景象,搖曳生姿,如果再配上生滾而嘈雜的音樂,這就是迪吧“本吧”。

在婆娑的樹影下,有點暗影的街邊突然竄出來一隻因為流浪而渾身髒兮兮的小狗,昂首挺胸的立在那裏,無所畏懼的姿態會讓人忽略掉它身上“流浪”的氣質。

它一動不動的望著距離它不遠的一個少年,十二歲左右,身體單薄,仿佛會隨著淩冽的風像地上幹枯的葉子一樣被卷走,頗有一股慘烈的味道。因為頭發較長,少年的額頭被遮住了,僅僅從眼睛以下、下巴以上的部分也能看得出那是一張精致的麵容,鼻翼上一顆嫣紅的痣襯得臉色更白,很漂亮的少年,一看就是條件很好的家庭養著的小孩,手裏提著某個超市的塑料袋,裏麵裝了幾包零食和兩罐啤酒。

彼此對望,都不退縮。妥協這件事,在這一刻漫長而孤獨。動物總是能敏銳的感知人的善惡,在幾分鍾的“逼視”之後,小狗大搖大擺的朝少年走去,然後目不轉睛的盯著那個塑料袋,流著哈喇子。

看到狗狗的緩緩走近,少年是緊張的,這從他逐漸蒼白的臉色可以看出,不是因為膽小,是真的怕狗。但是身旁的狗除了一副“我很餓,求投喂”的蠢樣子之外,沒有任何攻擊的表情和動作,慢慢的,少年就近坐在馬路邊上的椅子上,打開袋子,拿出了超市贈送的火腿腸,剝開,想扔出去,但是因為某種巧合,火腿腸沒有被扔遠,而是掉在了腳下。餓了很久的狗狗猛地撲了過來,嚇壞了少年,猛地站了起來,然後跳開,一切動作都行雲流水。

得到食物的狗狗沒有在意少年的動作,嘴裏叼著火腿腸,趴在了椅子旁邊,慢慢的享受著今天來之不易的一頓夜宵,細嚼慢咽,一開始看到食物的凶猛仿佛隻是鏡花水月。可能在流浪之前被養得很精貴,就像自己一樣,少年這麼想著,然後又慢慢的坐下,打開一罐啤酒,喝了一口,嗆了半天,皺著眉繼續小口小口的喝著。

這就是酒的味道啊,也不怎麼樣嘛,難喝。

就這樣,一人一狗,互不打擾,雖然在天氣、燈光、植物的互相映襯之下,略顯淒涼,但又莫名的和諧。如果換成一個陽光明媚的天氣,如果狗狗沒有那麼灰撲撲,再如果少年的表情能明亮晴朗一點,那麼這幅畫麵能夠稱得上“歲月靜好”,並且可以吸引無數人回頭多看一眼。因為好看,所以說顏值多麼重要。

小狗在吃完火腿腸之後也並沒有忘恩負義的離去,而是無聲的趴在那裏,姑且當作實在消食吧。少年看著小狗吃了根火腿腸就十分魘足地舔嘴的模樣,心下感歎:人為什麼不能這樣呢?知足,多好。

放下手中的空啤酒罐,歎了口氣,閉上了眼,雖然掩去了悲傷的眼神,但整個人還是沉浸在名為“消沉”的氛圍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幾分鍾,幾十分鍾,或者幾個小時……誰知道呢……突然有人推了推少年,但是少年並沒有醒來,並且小聲嘟囔了一句聽不清的話。身旁的人沒有就此放過,反而更加大力的搖了他幾下,少年迷茫的睜開眼睛,一副不知道今夕何夕的樣子,讓旁邊搖醒他的女生很無奈。

“醒醒吧!這都幾點了,你還在這裏睡覺,不回家嗎?”女生問。其實一開始女生是不想管他的,但是看著這個身形單薄的少年就想到了曾經的自己,那段難熬的時間自己也曾孤獨的遊離在夜半無人的街頭,那種孤獨和無助充斥著荒涼的內心,再加上不知前方在何方的感受,很需要一個人跟自己說說話,隨便什麼人,能說話就好。

在女生說話期間,少年慢慢的反應過來這是哪兒,自己為什麼在那裏,心情更不好了,煩躁的說:“你不是也一樣!”

女生比少年大一兩歲,留著齊耳的短發,薄薄的一層齊劉海,眼睛明亮而幹淨,在男生旁邊坐下的時候攏了攏圍巾,“是一樣,也不一樣,我沒有跟你一樣大晚上坐在街邊喝酒,你不知道借酒澆愁愁更愁嗎。而且很晚了,外麵不安全,回家吧!”

“家?我可能沒有家了……”少年眼神灰暗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