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從人群中擠出一個女同誌,穿著整潔的軍裝,背著醫藥箱,她是彭敏。她是45年隨著部隊從山東到了東北,剛剛從一縱的野戰醫院調來了航校,在政治部報到後就趕到了機場。此刻,由於不了解情況,看到在場的人都是一付焦慮的樣子,有些不合時宜地問身旁的人:“出什麼事了?”身旁的人用疑惑的目光看看她,沒說話。
蘇瑞聽到她的問話,回過頭來,不滿地看了她一眼,轉回頭愣了一下,又回過頭,仔細打量著她,看得彭敏有些不好意思,白了他一眼,把頭扭向別處。
蘇瑞驚喜地:“你是彭醫生吧?”
彭敏回過頭:“你認識我?”打量他一下,“噢!你是蘇……”
“蘇瑞!”
“蘇瑞,對,是你! 我給你做過體檢?”
“應該說,第一次見麵是在山東交換那個日本皇姑的時候,怎麼,你也調來航校了?”
“從一縱野戰醫院調過來的,剛剛報到,領導說機場出事了,我就趕過來了,怎麼,出什麼事了?”
“一架飛機沒有回來。”
她顯然還搞不明白飛機沒回來的後果:“沒回來,那會跑到哪兒去了?”這句話又遭來周圍的人不滿的目光。
蘇瑞把手放嘴上“噓”了一聲:“目前還沒有消息,恐怕是凶多吉少。”彭敏不再吭聲了。
齊參謀急匆匆地跑過來報告:“江安縣政府打電話來說,哈拉子屯有人聽到天上響了一陣槍聲,說是在屯子東麵看見有兩架飛機打著轉地往下墜落,接著聽到一聲很大的爆炸聲,火焰竄得很高,濃煙滾滾。地方上已經安排民兵趕到現場了,傳回來的情況是……”
“是什麼?”蘇瑞催問他。
“火還是很大,地麵撞出一個大坑,周圍一片焦黑,全是碎片,其他什麼也沒發現。”
在場的人一片寂靜,都意識到這是什麼後果,紛紛摘下帽子,低下了頭。
“他們確定是看到兩架飛機嗎?”徐成壽問道。
”確定!”
房教育長:“天上有槍聲,兩架飛機?他們是遭遇到國民黨飛機的偷襲?”
徐成壽:“隻有這個解釋了!”
房教育長問齊參謀:“兩架飛機打著轉地往下墜落,是這麼說的?”
“是的!我開始也不明白怎麼會這樣?又問了一遍,縣政府的人說,老鄉們看見的就是這樣!”
“打著轉地墜落?”房教育長自語道,“很可能是飛機進入了螺旋狀態?”
蘇瑞想想說道:“如果真是進入了螺旋狀態,森田教官有能力改出來的。他曾經說過,在日本飛行員中能夠改出螺旋的不多,他改出來過。”
“老鄉們看到的是兩架飛機,如果森田他們的飛機改出來了,現在也應該迫降在附近,老鄉們也能夠發現?”徐成壽分析道。
“兩架飛機都打著轉墜落,說明國民黨的飛機也進入了螺旋,那麼森田他們的飛機和國民黨的飛機很可能發生了纏鬥,在纏鬥過程中雙方都進入了螺旋狀態。”房教育長分析道。
重光上樹說道:“在空戰纏鬥過程中,敵我雙方同時失速進入螺旋狀態是不常見的,一旦出現了,一般都是雙方的同時墜落。”
“為什麼?”蘇瑞不解地問道。
“因為墜落雙方相距較近,各自都急於從螺旋狀態中改出來,爭取主動,往往容易忙中出錯的,造成錯誤操縱,反倒加速向下的墜落。”在日本教官中,他是參加空戰次數和擊落美國飛機最多的飛行員,他的話無疑是權威的。
房教育長:“這也解釋了為什麼老鄉們隻聽到一聲爆炸的緣故。”
徐成壽把手中的半截煙狠狠掐滅了,悲痛地:“看來是凶多吉少了。”重光上樹傷感地慢慢點頭,蘇瑞、孟慶元等都默默地站著。
房教育長氣憤地:“媽的,國民黨這是欺負我們飛機上沒有武器,幹這種偷雞摸狗的勾當!害得我們損失了最好的教官和飛行學員!這筆血債早晚要讓他們加倍償還!”
徐成壽對齊參謀說道:“馬上通報學校其他領導,同時向東總報告!你帶上兩個人,盡快趕往飛機失事現場,進一步查明情況!”
“是!”
彭敏雖然聽不懂他們說的什麼,但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小聲地問蘇瑞:“有人犧牲了?”
“森田教官和陳大龍。”蘇瑞沉痛地。
她驚訝地連忙問道:“陳大龍,就是那個特務連的陳大龍?”
“就是他!”
彭敏不敢相信地:“他犧牲了?”蘇瑞點點頭,捏緊拳頭陷入悲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