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把頭湊過去:“這就好辦了!我們是老相……識了。”
“什麼叫好辦了,誰跟你是老相識了?”
“噢,我的意思是說,我給你們醫院搞過藥品,就衝這兒,你們怎麼也會讓我通過的,不會淘汰我吧?”
彭敏擺弄著他的腦袋,看有沒有傷,又仔細檢查他的眼睛:“這是兩回事兒,搞來藥品,我們醫院已經給你請功了。這是飛行員身體檢查,馬虎不得的,這也是對你自己負責。”
他欲說什麼,彭敏:“別說話,張嘴!嗯,牙口還不錯。”
“牙口,你當我是騾子呢?”
彭敏笑了:“還抽煙嗎?”
“不抽煙吃飯都沒有滋味,怎麼,這也不行?”
“不是不行,隻是最好能夠戒掉,這不是好的習慣。”
“好心人都這麼勸我,可這很難。”
“隻要有決心是可以戒掉的,耳朵!嗯,耳屎真多!”
“這也算是毛病嗎?”
“不影響聽力就不是毛病。”
“我能聽到子彈擦著耳邊過去的聲音,這聽力沒毛病吧?”
“負過傷嗎?”
“沒有,鬼子的子彈都繞著我走。”
“負沒負過傷,到隔壁外科一查就知道了。”
“你一氣兒都給查完算了,咱倆認識,好說話,還要那麼多人查,麻煩,不好說話。”
“外科要脫光了衣服,由男醫生檢查,我怎麼給你查?再說了,你以為隻有我認識你?你陳大龍的名字,我們醫院的人誰不知道?”
“真的,那就太好了!我過不了關,醫院都會不答應的!”他樂得站起來。
“有病。”彭敏嘀咕一句。
“有病,我有什麼病?”
“神經病!”
“你這兒通過了?”
“通過了。”她笑著點了點頭。
“那就好,神經病就神經病!”
“快過去吧,祝你好運!”
“多謝彭醫生,改日一定報答!”轉身欲走,又想說些什麼,猶豫了一下。
彭敏叫住他:“哎……等等!”
“還有什麼事?”他愣了一下。
她眼睛不敢直視他,小聲地:“當了飛行員,眼睛看得高了,心也高了,別忘了我……我們?”
“忘了誰也不會忘了你,敬禮!”興奮得要跳起來,走了。
室外的一塊空地上,身體檢查合格的十個人帶著眼罩在測試“陀螺轉”――蒙上眼罩,雙臂交叉,左臂在上,右手捏住鼻子,彎腰原地朝左轉圈,然後右臂在上,左手捏住鼻子,原地朝右轉圈。這是飛行員體檢最重要的一關,主要測試身體平衡機能情況。醫院的醫生護士都圍過來,這項測試檢查對他們來說也是非常新奇。
有些人轉了沒幾圈後就可開始左右晃悠,陳大龍一口氣轉了十幾圈居然原地站住了。
醫院院長感慨地:“這小子天生就是一個飛行員的材料!”
彭敏甜甜地笑了,陳大龍看了她一眼,她連忙收住笑容,不自然地把臉扭向別處。
邢德江:“咱們三個都通過了!這回又到一塊了。”
“在地上跟小鬼子拚刺刀,你陳大龍占了先了,到了天上拚刺刀可就不好說了。”蘇瑞看了一眼陳大龍。
“還是那句話,出水才見兩腳泥,再說了,你這都是外行話,開飛機怎麼拚刺刀哇?”
“那可不一定!”
“部隊很快又要有大仗打了!我現在擔心的是,等我們學出來,飛上了天,還不知能不能趕上有仗打呢?”
蘇瑞:“別說喪氣話!一定會有仗打的,現在的關鍵是能否學出來,飛上天?”
邢德江:“老子打仗還沒怕過什麼敵人,就是這小鬼子的飛機太討厭!整天貼著你的頭皮掃射丟炸彈,恨得我都夢想過搬個梯子爬上去,用大刀把它給砍下來。現在好了,有朝一日,老子飛出來了,天空就是我們的了!”
陳大龍:“用不多久,敵人的飛機就不會逞強了。”
醫院的女醫生女護士在旁邊對陳大龍指指點點的,彭敏時不時往他們這兒看一眼,陳大龍也看了她一眼,兩人又避開目光。
蘇瑞似乎發現了什麼,捅捅他:“唉,什麼情況?”
他若無其事地說道:“什麼情況,什麼情況也沒有!”
“我怎麼發現這醫院裏的女同誌都在打聽你陳大龍啊?你小子真是走到哪兒都有女人緣。”
“老蘇,你這話把問題弄得複雜化了,我們連拿那個日本皇姑給師醫院換來了很多藥品,所以特務連在醫院是小有名氣了,當然也包括本人了!這和女人緣不女人緣的沒關係。”
蘇瑞:“你小子就偷著樂吧!拿皇姑作交換,我們連給你們護駕去了,你們特務連小有名氣,沒我們連什麼事兒了!”
山東半島通往煙台方向的大大小小公路上,擠滿了行軍的八路軍大部隊,這是按照黨中央向北發展,建立東北根據地的戰略部署,從山東軍區抽調開赴東北的主力部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