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猛烈,大雨滂沱。
肆虐的狂風,猛烈地撲打著懸崖峭壁,向大自然逞示著它的威力。樹木和野草被壓得抬不起頭來,拚命地晃動掙紮著。
瓢潑大雨,鋪天蓋地。山崖、樹木、野花和小草都在流淚,一切籠罩在一片雨霧之中。
暴怒的山洪,從峽穀間傾泄而出……
懸崖邊,站著一位老人。
雨水,從他布滿滄桑的臉龐上滾落下來,順著花白的胡須不斷地流到前胸。單薄的衣衫,早已被雨水淋得透濕,緊緊地貼在身上,更加顯得單薄、瘦弱不堪。
老人怔怔地望著遠處,嘴唇劇烈地顫動著。一切都將結束了,不管人世的那一邊是什麼樣子,就目前而言,死是最大的解脫。是啊!人死了,一切煩惱與痛苦就都不存在了。活著難,死也不易,其實在生與死之間,關鍵的隻是那麼一兩步。確切地說,那隻是一瞬間的事而已。
老人跨過了前麵的一塊大石。
驀地,傳來一陣淒切的哭聲。
老人尋聲望去,隻見懸崖邊上站著一個小女孩,瘦骨嶙峋的身子在風雨中瑟瑟發抖著。
老人走上前去,小姑娘停止了哭泣。她轉過身來,臉上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孩子,這麼大的雨不呆在家裏,你到這裏來幹什麼?”
“家?……”
小女孩的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再一次放聲痛哭起來。哭聲哀婉、淒切。
一股老淚,混合在雨水中從老人的臉龐上滑落下來。
“孩子,有什麼事,能告訴爺爺嗎?”
老人嘴上這麼說,可心裏卻湧上一絲苦澀。一個孤苦伶仃、即將離開人世的老頭子又能幫孩子什麼呢?
小姑娘望著眼前可憐的老人,迎著老人疲憊而又慈祥的目光,她一下子撲到老人的懷裏。
“爺爺,我的家在哪裏呀?……”
小姑娘名叫白鷺,有一個溫暖的家。家裏有爸爸、媽媽和弟弟,白鷺比弟弟大兩歲。一家人相親相愛,過得美滿幸福。
可小白鷺怎麼也沒有料到,在她十歲那年,災難降臨到了這個溫馨的家庭。
爸媽離婚了。法院判決小白鷺跟爸爸,弟弟判給了媽媽。
原本幸福美滿的家庭一下子被拆散了。不幸的命運也從此降臨到了小白鷺姐弟二人的身上。
小白鷺永遠也忘不了,當媽媽要帶弟弟走的時候,弟弟哭叫著要爸爸和姐姐。小白鷺的心都快要碎了。她哭喊著求爸爸不要讓媽媽和弟弟走,然而一記重重的耳光把她的幻想徹底打碎了。
一天,爸爸又帶來了一個女人,他要小白鷺叫媽。想起那個凶神般的女人,小白鷺渾身都起雞皮疙瘩。那女人左右看小白鷺不順眼,有事無事總要數落幾句。小白鷺盡量躲著她。
後來那女人又生了個男孩。爸爸高興壞了,他索性讓小白鷺退了學,在家照看弟弟。隨著弟弟一天天的長大,那個後媽變得更加凶狠,小白鷺在她麵前大氣都不敢出,做事小心謹慎,生怕招惹了她。
爸爸也愈來愈不把小白鷺當回事。一次,小白鷺等爸媽都吃完飯媽媽給弟弟喂奶的空當才端起了飯碗。不料到廚房找打火機的爸爸見了卻說她是飯桶,還沒吃完!
小白鷺難過極了。那碗飯,她隻吃了幾口就再也咽不下去了。
一天早晨,小白鷺抹桌子的時候不小心弄翻了媽媽的梳妝盒,一瓶高級香水摔碎了。小白鷺嚇壞了。還沒來得及收拾,那個凶神般的女人已經連喊帶叫地跳了起來。
爸爸聞聲趕來,不由分說狠狠打了小白鷺一記耳光。這一記耳光,打掉了小白鷺對這個家僅有的一點依戀之情。她用手背擦去嘴角流出的血跡,狠狠地瞪了爸爸一眼,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家門。
從此,小白鷺流落到了街頭。烈日下,陰雨天,小白鷺打雜工、撿破爛,什麼都幹。為了使自己尊貴的頭顱不耷拉下來,她弱小的身子拚命支撐著。
後來,小白鷺來到一個老婆婆的小飯館裏,靠給主人洗菜、燒水打雜來換口飯吃。好心腸的老婆婆看著小白鷺實在可憐,便在隔壁貯存蔬菜的小屋裏給她打了個地鋪,好歹也有了個安身之處,暫時不必露宿街頭了。
一天早晨,小白鷺出來倒垃圾,一抬頭,她愣住了。迎麵走來的不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弟弟嗎?
“冬冬!”
小白鷺高興地迎了上去。弟弟看見小白鷺,怔了一下,隨即叫了聲姐姐便跑了過來。
剛才還跟同學說說笑笑的弟弟此刻見了姐姐,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兩年沒見,弟弟瘦多了。小白鷺心中一陣酸楚,她緊握著弟弟的手,迫不及待地問:
“冬冬,你過得好嗎?媽媽好嗎?”
弟弟搖了搖頭,兩行眼淚從臉頰上滾落下來。
小白鷺的心顫抖了一下,眼淚刷地就下來了。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從弟弟的口中得知,去年夏天媽媽帶著弟弟嫁給了一個建築工。日子剛開始還過得去,可是後來就不行了。那個人脾氣暴躁,酗酒成性,動不動摔碟子擲碗,甚至對母子倆拳腳相向。弟弟怕的要命,媽媽也是敢怒不敢言。家裏根本沒有溫馨可言……
弟弟走後小白鷺傷心極了。她整日思念著媽媽和弟弟,現在看來他們是過得不好的了。一整天,小白鷺的心頭被一種異常的悲哀籠罩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