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執筆為卿(1 / 2)

已是入秋。林間的枯葉,風吹處,散亂一個世界。

那裏一處草舍,黃葉紛飛。草舍處靜寂如夜,偶爾有吹入窗子的秋意,卻依舊未惹起一絲的秋愁。

不遠處一襲白衣款款行來,這時從草舍中走出一位白衣女子欣喜地迎上去。

白衣男子輕輕地道:“大哥還是那個樣子嗎?”

白衣女子點點頭,道:“他每天都那樣癡癡地站在那裏畫詩羽姐姐的畫像!”這兩人正是夜鷹和雪鷹,隻聞雪鷹繼續地道:“開始時,岩哥哥隻是去集市上買了紙筆笨拙地畫著,他一生習武,對作畫這種細活,他是從來不觸碰的,而現在……”雪鷹說到這裏一陣神傷後,隨即又苦笑道:“不過這麼長時間以來,岩哥哥已能將詩羽姐姐的麵容畫得有幾分相似了。哎!看來岩哥哥已是用情至深,開始時岩哥哥還是特別的浮躁,總是撕扯著畫紙。而最近他似乎已融入了其中,當他覺出畫中的詩羽姐姐已有幾分與記憶中相似的笑容後,他也會綻著欣慰的笑。”

夜鷹幽幽一歎,道:“卿如畫,郎癡語執筆,添幾分姿容,一世戎馬杳無音!大哥此時已是將一切英雄氣概全然化作了對詩羽畫像的纏綿之中了,我想這也未嚐不是件好事!”

雪鷹也默默地念著,“卿如畫,郎癡語執筆,添幾分姿容,一世戎馬杳無音!夜哥哥,你是說岩哥哥今後將永遠沉迷於畫中,再也不過問江湖的事了是嗎?”

夜鷹茫然地搖了搖頭,隻是望著草屋不知在想些什麼,或許之前那個令人聞風喪膽的岩鷹已於詩羽散驅之後死在了絕天崖上,而現在的岩鷹卻仿佛隻是一個沉迷於繪出愛人容顏,苦悟畫技的一個執筆癡語者了。

此時卻從後麵轉出一粉衣女子,卻是百花宮一向與岩鷹作對的海棠。

夜鷹看到海棠忙道:“海棠姑娘!”

海棠向他笑了笑,問道:“他還是那樣!”

夜鷹點了點頭,海棠也向草舍中望了望,輕輕地歎了口氣。

原來那一日岩鷹一陣狂奔,夜鷹等人也是尋覓不到他的蹤跡,隨後天降大雨,更是不易尋找。

當日海棠受百花宮之命出宮辦事,恰巧遇到大雨,她忙避到一家被人遺棄的村舍中,而走到近處她卻聽到屋內有聲響,她握了握手中的劍輕輕走了過去,當她走到近處卻看到站在那裏的竟是岩鷹。海棠一見到他,立時拔劍指向他的咽喉,欲斬之而後快。但此刻,她卻看到岩鷹淒苦空洞的眼神,海棠亦是一時一震,她從不會想到像岩鷹如此放蕩不羈的人竟會有這般的神情。那一刻,她再也沒有支持起殺掉岩鷹的意念了,她手中的劍亦是當啷一聲墜地,而之前的仇怨也是隨著這劍的墜地在雨中衝刷無形,轉而化作了柔意憐憫。

之後海棠便一直抽空過來陪著岩鷹在這幾間草屋之中,她也說不清為什麼會這般甘心地守在這個一直自己憎恨的人的身邊,似乎她在看到岩鷹那迷離眼神的一刻後就隱隱覺出自己有讓他平靜下來的責任。

岩鷹並不怎麼說話,幾乎根本不在乎海棠的存在,他不會大吼大叫,他永遠都顯得那般的安靜。在草屋的山後岩鷹花了半天的時光去采了花編了一個紫色的花冠和一件花衣,海棠知道他是在思念那天自己在山上見到的女子。

這樣安安靜靜地過了幾天,海棠每天都會捧著岩鷹屋中涼掉的飯菜搖頭歎氣。之後在岩鷹到山頂吹風時,海棠在岩鷹的屋子裏看到滿地都用草棍寫著詩羽兩個字,海棠從來不會想到像岩鷹這樣的人用情也會細膩至此,仿佛那個在禦劍客棧裏的瀟灑男兒在逐漸的成熟,消磨著年少的輕狂,變得更加沉寂,更加落寞。海棠看著滿地的字跡,心頭輕輕地一陣抖動,而在角落裏她卻看到了一張容顏,那大概是岩鷹思念的結果吧。盡管畫像裏的容貌與海棠在山上所看到的那個女子沒有一分的相似,但是這出自岩鷹之手,卻不能不讓站在那裏的海棠振動了。

從那天起,海棠便看到岩鷹山下帶回來了紙墨筆硯,開始揮動著筆從星辰微亮勾畫到日暮遠山。那個時候,岩鷹的世界一片寧靜。海棠會靜靜地站在門邊看岩鷹時而輕柔地微笑,時而緊蹙的眉頭,時而靜立沉思,時而躁亂難寧……在那一幅幅似像非像的畫像中牽扯著岩鷹迷失的心境。

丈夫非利刃,你永遠不要在一個男兒的身上找到利刃般的鋒芒,因為他也會失落,也同樣會寂寥無助。

落葉紛飛了草舍前的世界,夜鷹三人並不願打擾岩鷹。夜鷹幽幽地歎著氣,道:“最近不知什麼勢力發動鬼穀之人,更牽扯進了精靈族和聖域的枯骨軍團將武林攪得天翻地覆,在一邊噬血族亦是卷入其中,許多小門小派已是慘遭滅門,而現在也隻是絕天崖人以及百花宮、祁大哥等門派竭力阻止,其他門派卻一直持坐山觀虎鬥的態度,我想這一次的浩劫是絕不亞於幾個月前的噬血族的動亂了!”他說到這裏卻茫然地望向岩鷹的草屋,“岩大哥現在又成了這副模樣,我看這武林是岌岌可危了!”夜鷹說罷便走到草屋前靜靜地站在那裏,屋內的岩鷹一身白衣如仙,麵色安詳,他隻是一個人握著筆輕輕地在那裏畫著,畫中的詩羽已有六七分的相似之處了,大概這般的用心是很難有做不成的事了,難道這世上就這樣的少了一個英俠,多了一個畫師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