菁綾之刑(四)(1 / 2)

刑天不知自己跑到了何處,但似乎跑了很久很久,應該早已遠離了天界。他憑著意念不令自己倒下,其實他早就該死了,但他不肯如此就死。

不能倒下、不能倒下……

像個石像一樣端坐了許久,刑天忽然撕開前襟的衣服,終於他能夠看清東西,他動用全身內力,以乳化眼、以臍化口,最終變成了一個無頭無腦的怪物。

怪物又如何,起碼他還活著。

逃出生天的他開始觀察四周,結果發現自己糊糊塗塗跑到了魔界,這一發現令他不禁慌亂起來。正要逃跑,忽然從哪兒穿來一個聲音:“這不是刑天嗎?”

真是冤家路窄,來者竟是魔君,他認出了刑天的幹戚。“你怎麼變成這樣了?我聽說仇天涯被刑殺於誅仙台之上,難道你也受到了牽連?”

“你說什麼?天涯已經死了!”

“是啊。”魔君虛偽地歎惋說:“以後可就沒人做我的對手了。”

刑天攥緊拳頭,沒想到天帝居然真的下得去手,都是醇涼那個賤人!否則他和天涯現在還是好好的!

魔君見他狼狽,幸災樂禍地說:“你怎麼成這樣了?是來投靠我們魔界的?”說罷,他和他手下的人一起放肆的嘲笑起來。

刑天雙眼透露出一股陰狠,他想起了上次和仇天涯的對話。

“要是能幹脆把他殺了,就一勞永逸了。”

仇天涯:“我剛發現他的死穴,他就使詐逃跑了。”

現在這個時候,誰先動手就能活。

刑天趁魔君自顧嘲諷,提起戚砍斷了他的腿,原來仇天涯告訴過他,魔君的心髒在腿上。魔君帶著不可思議的神情看著自己,其餘小魔見狀都害怕起來,刑天咧起一個詭異的笑容,在眾目睽睽之下把魔君的內丹吸了個精光。

斷頸上開始長出東西,就如被砍剩的木樁冒出了綠芽來,不消一刻,他在眾小魔的驚恐中長出了一刻新的頭顱。刑天慢悠悠係上衣服,用空悶的聲音說:“想要活命,以後我就是你們的魔君。”

小魔們聽見聲音是從他的肚子上傳來的,他雖然恢複了頭顱,但五官裏卻差了一張嘴沒有恢複。

幾個小魔當即跪下臣服。

菁華剛盛出一碗湯,卻見一群人押著一位女子上來,鬼差把排隊的亡魂暫時打發了回去,可見這個女子要麼就是來頭很大,要麼就是罪大惡極。

女子緩緩走了上來,來到她的麵前,雙眼裏裝著一種莫名地情緒,像是驚訝、疼惜與惆悵融合在一起,菁華不知道她為何如此看著自己,隻是依著天兵的命令,給她端了一碗孟婆湯。

碗底喝淨之後,那種複雜的情緒在醇涼的眼中消失,轉而惶亂逐漸充滿菁華那雙迷茫的雙眼,有個人對她說:“你自由了。”

地衙裏,陸判很是高興,不斷地碎碎念:“以後你好好跟著我,咱們再也不去什麼天界,咱們就待在冥界,我不會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了,陪陪我這個老頭子,不比在上麵如履薄冰要好?”

菁華坐在這個久違卻尚是熟悉的地方,所懷心境已大不如當初。曾經這牆上的鬼火、案上的判官筆、還有白無常的長舌,都是她的玩物,可她想起自己幾年來親手撕碎自己的骨肉同胞,把它們丟進沸水裏煎熬,她痛苦得快要把自己撕裂,天帝此舉簡直慘無人道。

“陸判爹爹,求你給我一張還陽咒吧。”

陸判的喜色凝結,他用很輕的語氣問:“你要還陽咒做什麼?”

“我想離開這裏,去一個從沒去過的地方。”

“你不留下來陪我這個老頭子了嗎?”

“陸判爹爹,他在冥界,醇涼也在冥界,我沒辦法麵對他們。”

從頭至尾,菁華唯一覺得虧欠的就是陸判,但她仍是帶著狠心離開了冥界。剛黯然離開鬼門關,麵前卻等著一個熟悉的人。

“我幫你搶回仇天涯,如何?”

他的聲音很奇怪,那張熟悉的麵容沒有嘴巴。

菁華:“你是想要成全我嗎?”

“我是在問你,想不想成全自己。”

天界得知刑天篡了魔君的位,以清除叛賊為名下了詔書,而不是對魔界的戰帖。刑天坐在魔界的高倚上,身旁是手腳無措的菁華,底下一眾魔界元老都反對迎戰,因為前幾年魔界才被仇天涯重創,大傷元氣。

“怪不得魔界一直不能得手,就是因為有你們這群畏畏縮縮的廢物。”刑天滿不在乎地說。

底下的元老很是憤怒,他們本就不服刑天的篡位,暗下一直在謀劃給前任魔君報仇,聽他如此侮辱,他們終於按捺不住:“你無非就是想借助魔界之力給自己報私仇!天界下的是詔書,不是戰帖,隻要你怪物回去,魔界不必與天界大動幹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