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語常道是萬物皆由陰陽化育,陰陽對立且又互體,世間發展才能平衡,於是有了日月、晝夜、男女。
可唯獨真假,就如水中撈月,似鏡裏觀花,讓人探不透。何又為清白,人世走一遭,任你無罪,可絕不會無辜。
今日,上海富商方誌在家迎娶第十六房姨太太,在女子學院讀書的方家小姐方祖儀被迫回家參加這一場婚禮。
結果,上演了一出方家人掀了方家人婚宴的好戲,方祖儀在婚宴上當眾掌摑新過門的十六姨太太。
方祖儀剛進家門就見到身披霞衣的新娘,結果大吃一驚,沒想到父親娶的竟然是自己的學妹鄭雲雲,“怎麼是你?你比我還小兩歲,就這樣嫁給我父親?”
鄭雲雲覺得自己終於能在方祖儀麵前揚眉吐氣一回了,得意自鳴地說:“怎麼就不能是我了?還有你以後要改口叫我姨娘。”
這杯喜酒方祖儀是不會喝得下去了,她隻想離開這個將人文倫理都扭曲變形的地方,剛一轉身卻被父親喚住了,“不給我們敬杯酒嗎?”
方祖儀回頭瞅了眼他們,父親已變白的鬢發在鄭雲雲烏黑的雲發旁顯得那麼刺眼,“看在你是我好學妹的份上,我就來先告訴你些事情,讓你也日後好自為之。”
鄭雲雲故意挽起方誌的手,對方祖儀笑著說:“你一向對我是最好的,還把你這麼的好的父親也給了我。”
方祖儀想起她剛與鄭雲雲認識時,鄭雲雲就常常說想來她玩,玩是玩,可每次都纏著她把她父親叫來一起下棋或是去公園,看來是早有準備,自己當了她的跳板。
方祖儀克製住臉上的怒氣,儼然一笑,指著院裏紫藤花架下的那口井說道:“你可別靠近那口井,曾經也有位年輕的姨太太嫁了進來,最後沒等來好日子,倒是白白送了命。”
鄭雲雲不知她是故意嚇自己,還是真有此事,可大喜的日子說這些喪氣話,明擺著就是與自己過不去,她貼緊了方誌的懷,這個男人就是她的靠山,臉埋在胸口裏,委屈地哼唧著:“人家怕。”
方祖儀接下來這句,不知又是氣話,還是借著氣話說句實話:“方家這種名門望族,你能看到的隻是光鮮一麵,至於那些暗地裏藏著的勾當,你就好好體會吧!”
方誌見滿堂賓客在場,也不好說什麼,可方祖儀的話越來越有損方家聲譽,他出言製止:“祖儀,你過分了!”
“過分?你把方家祖產全敗在這幫姨太太身上,就不過分嗎?”方祖儀臉色忽變,“你氣走我母親就不過分嗎?”
這時,鄭雲雲悠悠地說了句:“那是你母親沒這個福分,福薄命淺,怪不了別人!”
聽到鄭雲雲竟然出言傷自己的母親,方祖儀忿然作色,狠狠一個耳光落在鄭雲雲的臉上:“我今天就先教教你規矩,一個妾怎麼敢議論正房!”
而後,方祖儀又笑了,笑得那麼冷,“我教你規矩幹嘛,都說夏蟲不可語冰,你這種人怎麼懂禮義廉恥。”
“敬茶?”方祖儀想起父親對自己的話,她舉起一杯清茶,直接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禮堂氣氛緊張起來,小廝連忙喊道:“大小姐摔得好啊,這是歲歲平安,歲歲平安。”
其他賓客也都附和起來,方誌勉強的笑著拱手作揖。
方祖儀見這場麵更覺得可笑至極,又拿起一杯茶,“那麼我再敬一杯,單獨給姨太太的!”
話音未落,一杯熱茶就迎頭潑在了鄭雲雲的臉上,連同杯子也一起砸了過去,鄭雲雲似乎是故意不躲,也不抬手去擦臉上粘著的茶葉,直勾勾地盯著方祖儀,似乎在心裏深深記下了這份仇。
方祖儀也不畏懼,又禮貌地詢問了一句:“還要繼續敬茶嗎?”
鄭雲雲的眼眶紅了,大滴大滴的眼淚落了下來,委屈地說不出來話,這可讓方誌心疼壞了。
方誌用掌心輕揉著鄭雲雲被砸傷的頭,自己原本的好心情全被女兒方祖儀攪亂了,“你鬧夠沒!給我滾!”
方祖儀早就不想待在這裏了,一氣之下摔門出了方家,攔了一輛黃包車,準備回學校。
正在氣頭上的她也沒有注意車夫走的卻是個反方向,等發覺路不對時,叫停了車夫。車夫隻賠笑著說:“這是條新路,小姐不知道罷了。”
“不,你還是繞到主道上吧。”方祖儀見這小巷子裏連路燈也沒,心裏總不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