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拾伍(下)(1 / 2)

叁拾伍.“天命難違”(下)

林中靜謐,寂寞風吹。畫摹澈行至於此,樹上剛剛好的落下幾朵無名花兒,打在他肩頭,自肩頭又滑落,摔進草叢中,無人回顧。他是懂得憐香惜玉的人,所以抬腳跨過,不踐踏那些落花,也不冷落了它,就這樣一步一慎重的走過了大半樹林,心卻仿佛飛過了千山萬水。

仔細聽,背後有鳥兒高歌鳴唱;注意看,林外有一片湖泊,湖麵上的鵝正撲騰。“來了。”畫摹澈自言自語,掐算著最佳的那個時間。“是你,來了。”

穆風引走的這條路,乃是回山必經之途。畫摹澈守在這兒,可以說是他撿到了個巧,運籌帷幄的人告訴他,不到最後一刻絕不能讓穆風引出麵解決,在真正的衝突發生之前,最好人間蒸發。他自然是沒那個本領,能讓穆風引人間蒸發,但是他有那個自信,可以拖住穆風引。

吳鞍塚的局,就是被拉長的一條戰線。對於心愛之人、信任之人的謀略,畫摹澈從不願意多問半個字,不是怕自己理解不了這精妙卻少有人能可參悟的布局,而是害怕在有心之間,壞了他的計劃。

不知道,反而最安全,這是畫摹澈置身於每一個棋盤上的準則。“倒是你的動作,應該比我快一點。”他搖著桃花扇,懶散的坐在樹下納涼。“折膠墮指,樹難不動。這招空城計,歡迎的不止有西山衛陵教,甚至還有一部分的人,讓他們在一座空城裏自相矛盾,玄啊,也妙。”

畫摹澈起了身,嗯了一聲,在心中細細的過了一遍他所了解的事,原來這個“不讓”,是不留給穆風引任何出場的機會,隻要北麟宗沒有正麵接受西山衛陵教的挑釁,那他們就還有坐下來談條件的可能,於情、於理,各自都有利益。在此等狀況之下,要阻止這次的動亂,隻需第三方勢力的介入,而這第三方的勢力,能來的輕鬆,去得也輕鬆,不拖泥帶水,留下隱患。

隻是有些話,講出來就失策了。穆風引大概還不知道北麟宗此時此刻發生了甚麼事,攔住他不讓回去,隻會激化兩個人的情緒。畫摹澈歎了一口氣。他其實是想一勞永逸的,若是吳鞍塚早一點把今日的安排都說給穆風引聽,就以穆風引的智力,那也是用不上他畫摹澈這份武力的。

穆風引停了下來,距離他身後那棵樹約莫有兩丈遠。“出來罷,莫躲躲藏藏,等了我這麼久,該是先問聲好的罷。”他話音剛落下,畫摹澈便出現了,也不知他是從哪裏竄出來的,更如同被憑空變出來的一般,橫在穆風引的麵前。

“穆宗主,且慢。”

提扇投句,微步降中,白衣少俠身披蔚藍大袍,穩步建中,獨行而來。“穆宗主,你不能回北麟山。”畫摹澈開合桃花扇,一字一頓道。

“在下姓畫,名摹澈,字子水,是西山衛陵教的老五。”

天下第一弓,畫摹澈。穆風引一聽是這名兒,不免小小激動,眼皮打了個顫,將兩手背在身後,認真的凝視著迎麵而來的那個人,莊嚴肅穆,好似他正被萬眾矚目,時時刻刻都不能放鬆。“你。”他垂眸望著畫摹澈,開口道。

“就是雪山白狼——天下第一弓,畫摹澈?”

穆風引有意加重了他說話的尾音,仿佛他與畫摹澈不是第一次見麵,而是在很久以前,兩個人就認識了似得。此乃神交,不分敵我的神交,說成是一見如故太膚淺,君子之交又談不上。這樣的感覺,很微妙,妙不可言。“或者你還有另一個與我更為親近的身份。”穆風引向前邁進,卻絲毫沒能逼退畫摹澈。“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