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次的山路之行在我的心底留下深刻的記憶。後來在那裏讀書的幾年間,我也多次走過那條山道,但是能讓我時常憶起的卻仍然隻是那天的情形。或許是因為第一次總是讓人難忘吧。
到學校的時候,我們直接去了高校長的辦公室。
見我們進去,高校長的臉上布滿了微笑,看樣子很是歡迎我們。我有些不明白,我們隻是兩個學生而已,為什麼要做出那麼熱情的樣子。不過隨後我明白了,這高興其實並不是於我們的,而是給予邱瑾的父親。我在心底笑笑,這調調似乎在生活中見的蠻多。
高校長讓我和邱瑾隨便坐,然後撥了一個電話,“楊老師,你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雖然我的智商沒有張墨那廝那麼變態,但是至少也算是正常。高校長的那個電話我瞬間便想到了他的意圖,恐怕那得落到“分”和“留”兩個字上吧。
果然,我沒有猜錯。那個楊老師隻一會功夫便到了,進辦公室的瞬間還稍稍有點氣喘。看的出他是小跑著來的,而且進門的時候還略微的整了整儀容。一進門,他趕緊堆起笑容,“高校長,有什麼事情?”。這好像就是所謂的“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的效應吧!
似乎稍上點台麵的人坐辦公室總少不了一把老板椅,高校長也算是一個上台麵的吧。他把整張背深深的篼在椅背上,微微的前後蕩著。
“你帶邱院長這兩個孩子去認一下寢室。”高校長的話證明了我的猜測。那時候我不知道我究竟是沾了邱叔叔的光還是沾了我爸爸的光。反正我知道一點,在那個學校我可能會過的很舒坦。後來的事實證明,我的確過的要比很多同學舒坦的多。
幾乎再沒有多餘的話,楊老師便拎起了我和邱瑾的皮箱。不是說“書生都手無縛雞之力”嗎?看來古人的話也不能盡信。
下樓的時候,我稍稍的反思了一下,他是我的老師,或許我該發揚一下尊師重道的傳統美德,這麼想著,我接過了我的吉他。還別說,拿點東西在手上,那種負罪感立馬就消失了。
先去的是女生公寓,我沒有進去,站在操場裏等著楊老師。趁著等的那個間隙,我大體的掃描了一下學校的環境。學校很大,至少在中學裏相比應該算是比較大的。進校門是一段四十五度向下的兩行車道,一直走到頭便是操場,標準的四百米橡膠跑道,操場中央是四對籃球架,四周是其他體育設施。整個學校的建築是以操場為中心的,操場南邊是一個大舞台,舞台背後是三幢豎著排列的六層教學樓;北邊是一個體育館,,體育館左側邊是食堂,右側邊是商店;東邊是學生宿舍,宿舍好像分普通宿舍和公寓吧;西邊是教職工宿舍。
學校的布局還算簡潔有序 ,站在操場上就能一目了然。剛好掃視一圈,楊老師回來了。
我的宿舍在七號男生公寓六樓一號。到的時候門開著,裏麵已經有人,那濃重的煙味告訴我的。我看見楊老師的眉頭緊蹙著,記憶力抽煙算是學校管理的一忌。
於是那會我傻乎乎的想,這宿舍以後就是我三年的窩了,那裏麵住的都算是哥們,再怎麼說也要同甘共苦三年,咱還是送他們一個見麵禮吧。於是等快要走到門口的時候,我故意把聲音抬高了八度,“楊老師,這就是我的寢室呀!”我以為寢室裏的那些哥們應該就會明白了,還來得及處理一下戰場。
哪知道我幼稚了,進門的時候,裏麵五個小子還齊刷刷的坐在一邊床上“吧嗒吧嗒”的嘬的賊起勁。那煙霧嗆的我都覺得有點過分了,可扭頭一看,楊老師似乎跟視覺、味覺、嗅覺、感覺、觸覺五覺失靈一樣。他隻是把我的皮箱放到寢室裏最靠窗的那張床上,然後說“這是你的床,你先收拾一下吧,還需要什麼再來找我。我還忙,先走了。”末了,他居然還給我一微笑。
我心裏暗罵,這丫傻了吧,居然還知道笑。不過後來我完全弄懂了,想通了。我住的這間寢室是學校我們這幢男生公寓裏唯一的一個六人間,而同寢室的另外五個全都不是善茬。到後來我也才知道其實每幢公寓樓都是有這樣的存在的。所以這裏麵住的人一點也不畏懼老師,反倒是老師對他們還存在了一些忌憚。
寢室裏的床是上下的,三張床六個床位,門的左邊擺了兩張,右邊一張。從門口往裏自上而下從左到右分別編了號,我住六號。佟勇住一號,老爸教育局局長;肖聰敏住二號,老爸民營企業家;陳龍住三號,母親是他們那個鎮的鎮長;鄭可住四號,父親是鄰縣副縣長;李光明住五號,來頭也最大,父親是市公安局局長。相比之下,我是六個人中最無名的一個,一直到最後我都沒能弄明白我究竟是怎樣擠進這間寢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