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裏斯如無頭蒼蠅般在樹林裏左右徘徊,伊凡尾隨在他身後十來米遠的地方,心情同樣跌落穀底,種種跡象表明,遊擊隊今天將有一場精心策劃的行動,而萊昂他們能成功混入來賓隊伍,極有可能得到埃斯科幫內部人員接應,如此裏應外合,伊凡十分擔心不知情的維西莫神父將會受到無辜牽連——他離埃斯科這個活靶子實在太近。
沉悶的鍾聲在莊園上空敲響,其餘遊覽後花園的賓客雖意猶未盡但也開始悉數沿原路返回,埃斯科兒子雷蒙的受洗禮正式計入倒計時。
克裏斯停住腳步,沒有前進也沒有後退,他倚靠身旁的樹幹沉思,不多久好像有了主意,從禮服內摸出手機,伊凡見狀立即衝到他麵前:“你要幹什麼?”
“通知巴德增援。”
“來不及,我們馬上就要進場了!”伊凡反對道:“你這就讓何塞去抓那三個人,解釋的事以後再說。”
“那要是混進來的遊擊隊員不止他們三個怎麼辦?”克裏斯眉頭一皺,忽然意識到形勢可能更加複雜,“如果何塞這人本身就和遊擊隊有勾結呢?我讓他賊喊捉賊?”
“行,你打!”伊凡轉身扶住額頭,一時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事情一牽扯到維西莫神父的安危她就感到頭昏腦脹。
克裏斯快速撥打營地號碼,一陣死一般的沉寂後他瞪大眼睛:“這他媽沒信號?”他重撥一次,聽筒內仍然毫無響應,“去他媽的!”
“這下怎麼辦?”伊凡問。
克裏斯深吸一口氣,鎮定道:“走,先過去看看。”
兩人快步穿出樹林,後花園鐵門前已聚集有數十位賓客,在此守候的兩名侍應高聲招呼遊覽歸來的人們盡快前往即將舉辦洗禮的小教堂。
克裏斯繞過擁擠的賓客隊伍,問其中一位侍應:“請問這裏沒有手機信號嗎?為什麼我的電話打不出去?”
“先生,出於安全考慮莊園附近的手機信號都被屏蔽了,您要打電話隻能到第二街區那邊才打得通,或者等到今天晚上聚會結束。”
克裏斯無言以對,切斷手機通訊的做法實在巧妙,一方麵,這能避免襲擊者利用手機傳遞行動指示,但另一方麵,這也意味一旦發生緊急事件,受害者的求救信號同樣無法發出,關鍵就看安排這一做法的人,目的究竟是出於前者還是後者。
“先生,您是有什麼急事嗎?”見克裏斯神情陰鬱,侍應關切地問。
“哦,沒什麼,就是打不了電話很不方便。”
“這也是為了大家的安全考慮,希望您理解。”侍應笑了笑,“您知道的,現在世道不太平,這次聚會又來了那麼多貴賓,為了成功舉辦,埃斯科老板花了不少心思。”
克裏斯點點頭,心裏則暗自懷疑何塞的立場,要是連這個安保顧問都是勾結遊擊隊的內鬼之一,這次聚會對於和埃斯科、市政廳關係親近的參會者而言就更是在劫難逃,難道今天注定要被一鍋端?克裏斯思索著對策,與伊凡隨人流緩緩踏出鐵門。
小教堂外已排好上百米入場隊伍,每位來賓都需要在教堂門口的接待桌簽名驗證身份後再由侍應接引到教堂內的固定座位上,這讓排在隊伍後麵嫌入場時間太慢的一些賓客開始捶腰抱怨——參加埃斯科舉辦的宴會,站著的時間總比坐著的時間長。
克裏斯倒對今天這樣的繁瑣程序十分滿意,每拖延一刻,自救的機會便增添一分。他把手機塞到伊凡手裏,低聲說:“你現在趕緊離開,到第二街區打電話通知巴德派兵增援,讓他們蹲守在莊園外見機行事,然後你就留在第二街區等待消息,千萬別回來。”
“那你呢?”伊凡問。
“我這準備排隊進去。”
“可是……”
“哎呀沒什麼可是,我這會兒要是消失不見,嫌疑可就大了。”克裏斯眼神往右一瞥,伊凡這才注意三四十米遠的地方,一個背手而立的侍應正目不轉睛地盯著二人,“先試試看你能不能走。”說罷,克裏斯自顧自排進入場隊伍末尾。
伊凡想了想,看了眼噴泉池邊正與埃斯科交談的維西莫神父,一時沒有更好主意的她隻得向莊園出口匆匆趕去。
見伊凡身影順利從莊園大門消失,盯梢的那個侍應仍站在原地無動於衷,克裏斯不禁鬆了口氣,他對援軍的及時到來並不抱有太多期望,遊擊隊隨時可能發動襲擊,萬幸埃斯科隻盯住他一個人,要是伊凡也脫不了身,一旦發生意外讓她受到傷害,那他真是心中有愧,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