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羅瑤.前世之出嫁(2 / 2)

”母親,你知道世上唯一不能被桎梏的是何物嗎?哪怕一個字,隻要他肯寫,我就肯活,若是不肯寫,三日後歸寧的就是阿寂的屍體“

羅芷突然驚道:惡奴來了

羅母點頭”寫,每月都寫。“

羅母剛應下羅瑤,羅賓便從外頭進來,一臉喜色,看來得了不少外頭賓客的奉承,又喝了點酒,心情十分愉悅。

他進來首先看到月倩,高興地去握她的手,月倩厭惡的退了一步,與羅芷一同出去。

羅賓歎了口氣:”婦道人家就是狹隘。“

羅賓轉頭對羅瑤道:今日阿奴出嫁,阿父心中高興,將阿父帶了近四十年的玉板給你護身。

羅瑤接過玉板,放在了梳妝台上,示意他出去。

羅賓又看了羅瑤幾眼:阿女長大了,阿父心中也有不舍……

”主君,接親的儀仗到了“

羅賓連忙出去,巧婦進來替羅瑤戴上鳳冠,羅母和羅芷左右扶而出。

女子嫁夫,哭嫁而吉,但羅瑤沒有哭,麻木的隨母親做完一道又一道的禮數。

踏上了花轎,而他的夫君趙禎則陪著羅瑤的母族宴飲,一巡酒後,拜別眾人,將新娘接走。

接親的儀仗足足十裏多長,頭已往回走了,尾巴還在向羅府而來,冰雪二人一同陪嫁到趙府,經過湘城的風雨橋時,羅瑤聽見橋下的水風嗚咽悲鳴,她撳起簾子,看見河堤上站了一人,那人的身影像刀一樣刺痛她的眼睛,刺透她的心髒,她看見謝君友立在堤上,哀毀骨立,眼淚一時撲簌而落。

謝君友也看見了撳起的轎簾,簾內露出一雙眼睛,一張臉,他看罷,五髒俱灼,肝腸寸斷。

她在橋上,花轎內,他在橋下,孤堤上,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

接親的儀仗漸漸遠去,直至消失,謝君友仍然立在孤堤之上,五髒突顫,喉間腥甜,一口血便從嘴角湧了出來。

他拿手帕擦掉,蹲在江邊洗手,突感後衣一緊,回過頭來,看見羅芷淚眼娑婆坐在他身後的江階上。

謝君友心中驀然一緊,羅芷的神態和容貌都和羅瑤有幾分相似,此時此刻他差點控製不住自己,想將她擁入懷中,他拾起一塊石頭,狠狠地握住,似乎要將石頭捏碎,羅芷顧不得許多了,撲進謝君友懷中大哭:君友哥哥……

謝君友將羅芷扶開,顫聲道:阿奴,寂寂,可有留話?

羅芷止不住眼淚,隻得拚命點頭,二人肩並肩坐在江階之上,任蕭風來去吹拂……阿奴是兄妹和家人之間的稱呼,一般用於長輩對小輩的稱呼,比如羅瑤可以喚羅芷阿奴,羅天可以喚羅瑤阿奴,羅父羅母亦可喚家中孩子為阿奴。如今羅瑤嫁了,謝君友把羅芷當成自己的妹妹,所以喚她阿奴。

江風不知疲倦的嘲笑二人,半個時辰以後,終於將羅芷的眼淚吹幹。

羅芷從袖中拿出紙筆:阿姐說,你每月給她寫一封信,你若寫,她便活,你若不寫……你若不寫……嗚嗚嗚

羅芷的眼淚像江南的春雨,綿綿延延沒有盡頭。

謝君友將紙攤在江階上,匍匐而書:覓意昨日吃了半斤苜蓿,半斤地瓜葉,還有一捆大米草,它的毛發潤澤亮麗,尾巴比從前卷了一點……

寫到此處,謝君友突然抬手用袖子將紙擋住,他的眼淚剛好落在袖子上。

謝君友接著寫道:覓意答應過我會好好活著,好好吃飯好好睡覺。

羅芷看他收了筆,詫異道:就這些?

謝君友點頭:阿奴,去送信的時候好好寬慰她,時常去看她,隻是不要提我。

羅芷坐在階上,看著謝君友的背影漸行漸遠,心中至悲。

不知為何他覺得君友哥哥比她的阿姐還要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