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看到她笑的毫無芥蒂,聽到她撲通亂撞的心跳,觸到了她滿麵的紅霞時,那一刹,我才終於是驚覺,不一樣,杳川的活生生的有思想的有情感的,仙客來同杳川相比,也終究不過是塵埃俗物。
而真正的塵埃俗物,畏懼孤單的,其實是我。
在魔界的短短一個半個月,我卻覺得比十五年還要難挨,我睜眼閉眼,滿心都是杳川。我快速地收割魔軍的生命,一刻不歇地,再趕回去見她。那是杳川第一次離開我,也是我第一次離開她……
想到這裏,我一個震悚,似乎與那個時候的自己對望了一眼,那眼神中分明的都是,滾燙流竄的、漾著赤色的,相思。
輕舒了一口氣,我卻不自覺地低聲笑了起來,也終於是承認了麼,原來堂堂仙界上仙百裏長明,也會動了塵心,而且還……渾然不自知。
我起身,幾乎是運了步法向仙宮而去,被這麼驟地一嚇,依杳川的性子怕是要哭出來。至於所謂的孽胎禍根,幹她何事,幹我何事,仙界……和她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麼?百裏長明、所謂要守護仙界的長明君上,難道還護不住這仙界裏他唯一放在心上的人?
那大殿之中,杳川縮地隻剩不起眼的一團,我心下一跳,趕忙上前,卻發現她隻是安靜地哭著,一顫一顫地說不出話來,連句嗚咽都沒有。
她隔著淚水看我,嘴角一拉,下意識地要伸手抱來,卻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一般,一個激靈,縮回了手。我心下一聲低歎,伸手環住她,拂去她麵上的淚水,她也隻是微微一點掙紮,便不動了。
待她的哽咽稍稍平息,我才敢伸手去探她的手腕,縱然她仙力不俗,恢複能力也不弱,可我那時雖沒用仙力,卻也並未有多少留手,便在她兩手上都留下了極深的印子。
盡管她的仙力此刻正聚在哪兒修補損傷,裏麵骨頭的損傷算是好全了,可外頭看來卻依舊又紅又腫,加上她的皮膚又細白的很,乍看下來,可怖得很。
我滿是懊惱,趕忙運了仙力,消去那些痕跡。
待那雙手又恢複了從前的樣子,我才微微側過臉,便見著杳川正一眨不眨地看著我。
輕歎了一聲,我伸手去撫她的長發。心中卻想著該怎樣和她解釋,她命格凶險之事自然是說不得的……
出神之際便聽得她輕聲開口,“長明,你別生氣,我下次再也不偷看你修煉了。本來我是沒想來看的,可是竹小……有個小仙想看你修煉,便讓我來刻太虛圖,我、我不知道不能看你修煉,我再也不敢了……”口氣裏滿是小心翼翼的哀求。
“不是因為這個,我修煉的時候,你若是想看……便看。”我用手撫平她眉間的褶皺,又道:“杳川,方才的事是我不好。你、怕是要怪我吧?”
她用力搖了搖頭,隻是又往我懷中縮了縮,卻總算是放下了心,沒有原先那麼緊繃繃的,一邊問道:“長明,你剛剛怎麼了?”想了想又猶豫著道:“是不是我打擾你修煉,你、你走火入魔了?”
我心下有些好笑,上仙修煉哪這般容易走火入魔?卻又鬆了口氣,隻順著她道:“這是我第一次被人看見修煉的樣子,一時分了心,才出了岔子,今後再也不會這樣了。”
她這才展顏一笑,在我懷中變換了個姿勢,雙腿勾住我的腰,兩條手臂緊緊搭在我的頸後,因為她是坐在我腿上的,這便稍稍高我一指,湊近了我又道:“那你再修煉一次,我答應了竹小青要給她刻太虛圖。”
她這姿勢略有些親密,從前倒不算什麼,隻是現下我察覺了自己的心意,對杳川的想法自然也變了,此刻看著她近在咫尺的嬌顏,還有那呼在我麵上的氣息,便忍不住一陣燥熱。我動了動喉結,好容易才定下心神,對她道:“杳川,你先下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