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車又拋錨了一次，搞得林晨鈺直罵娘。他踱進研究所，屁股沾到座位的一刹那，整個人終於鬆懈下來。一整天，修車，遲到，應付陸杭，讓他有些疲憊。
研究所裏一派慘淡，沒有資金就維持不了研究的項目，人自然都跑路了。
不知怎麼的，他的思緒就飄到從前。
他和陸杭是在一次競賽上認識的，兩個人都在市裏安排的競賽班集訓。集訓班裏召集了來自各個學校的精英，陸杭算林晨鈺的直係學長，很照顧他，林晨鈺有什麼自己還沒接觸到的知識點自然而然地就想著問他。一來二去的，雙方也了解了彼此，知道倆都不是直的，也就對上眼了。
人和人的緣分真是很難說清楚。林晨鈺打記事起基本就是一個人，自己上學放學吃飯讀書，造成他清冷而生人莫近的性格。偏偏那時候陸杭犯二得很，壓根兒沒看出林晨鈺的抗拒，什麼事情都硬拉著他，最後一步步徹底打開林晨鈺的心扉。
說起來當時覺得轟轟烈烈的，其實也談不上特別深的感情，十七八的年紀，幾個是真懂得情情愛愛的。林晨鈺自嘲地笑笑。
陸杭一直以來都有個夢想，他想當一名飛行員。林晨鈺記得，陸杭報考飛行員時還在學校裏引起一場不小的轟動。老師們都在勸他別去考了，留下來高考他怎麼地也能較好的大學隨便挑了，似乎害怕這個潛在狀元的離去。
而選上飛行員之後就得去軍區進行封閉式訓練，沒有個三年五載不能回來。
林晨鈺倒表現得十分大度，還鼓勵陸杭去參加考核。飛行員考核是出了名地嚴苛，且不說考不考得上，不管結果如何他都不能做那個阻攔陸杭實現夢想的人，他不想因為自己而給陸杭留下一生的遺憾。
陸杭的確就考上了。
他直接踏上去往軍營的路，決絕地一去再不複返。剩下林晨鈺一個人，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一個人攻競賽，啃題目，高考。
從此再也沒聯係過。
就算現在想來，林晨鈺也能釋然。當時年輕，未來的路太不定量，人又不定性，理想高於一切。他們兩個一個自私一個驕傲，半斤八兩。
隻是陸杭現在又過來招惹他是幾個意思？他不會掉進同一個坑裏兩次，滾蛋吧。
“小林，你在啊。”
林晨鈺抬眼看了眼，他師兄王翎，還穿著實驗服，白衣飄飄的。他又想起那輛蛋疼的車了：“哎，我說師兄，你這車真的讓我無語了……”
王翎沒理他，嚴肅道：“你真的要去參加那個旅行比賽？”
林晨鈺心虛地“嗯”了一聲。
王翎歎了口氣：“參加的人或許都很有旅行經驗，你憑什麼覺得你能拿第一？”
林晨鈺：“不試試怎麼知道呢？”
“旅行中間萬一出什麼事故呢？”
“這個應該不會，節目組會保證選手的人身安全。”
王翎有些火了：“總之，你就是要去對不對？”
林晨鈺一臉平靜。
“幼稚！你有那麼多精力去參加什麼不靠譜的破節目，還不如跟著我去找一家靠譜的上家投資！”王翎一看他氣就不打一處來，他煩躁地來回走了幾步，道：“是不是那天我把你逼得太急了？”
林晨鈺撇過頭：“沒有。”
“你應該知道我沒有別的意思，適時的放棄好過一味的堅持，那個項目做不成就是做不成。”王翎看著他耷拉著腦袋的頹唐樣兒，終於語氣一軟，“我能理解，那是你老爸畢生心血，他也是我的導師，但是很顯然這不夠理智。眼下研究所資金鏈斷裂，可以說這裏麵你的責任最大，我得跟所裏的人一個交代。他們上有老下有小有房貸車貸各種壓力，工作不能有差錯。你可以繼續耗下去，其他人未必願意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