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裏啪啦的鞭炮聲在院落外響起,鑼鼓與嗩呐的聲音混雜在一塊兒,顯得格外熱鬧。
穿著打扮尤為喜慶的喜婆急急忙忙從外邊進來,“快快快!接親的隊伍快來了!新娘子打扮好了沒?”
一進屋,見婢女們還在給新娘子打扮,她急忙拿起一旁的花簪,一邊替新娘插上,一邊誇道:“這新娘子,真是我見過最漂亮的了。”
新娘身邊的婢女們聽到這話,臉上紛紛帶出幾分喜悅笑意,唯獨新娘本人望著銅鏡中的人影,神情不變。
漂亮有什麼,半個時辰後,還不是要在喜堂上被新郎一劍捅死。
在做了十八年謝府大姑娘後,就在方才,謝朝辭終於想起了自己上輩子的記憶。
與此同時想起的,還有她曾經看過的一部古早女主向修仙。
女主薛玉露,性格天真善良,富有同情心,氣運極佳。比她氣運更好的是她的桃花運。薛玉露的後宮包括仙宗少年天才修士、鬼/畜師兄、高冷師尊、比女人還嫵媚漂亮的狐妖大佬、霸道妖族太子……
她馬上要成親的新郎於越也是愛慕女主的男配之一。
原著中,於越本來隻是凡人界一座城池城主之子,從小體弱多病,活不過二十。於母不知道聽信了哪一個道士的話,相信找個與於越命格相伴相生的女子,就能讓於越平安無事,恢複健康。
於母找來找去,找到城中謝家大姑娘身上。
成親當天,拜堂之時,於越出人意料一劍捅死了新娘,殺妻證道,白日飛升,穿過界膜,去往修仙界。
望著銅鏡中的美人,想起原著中的描寫,謝朝辭忍不住想要扼腕歎息。原著中關於於越殺妻證道這件事,隻在他回憶時簡單提了一句,她這個成就於越的踏腳石,連個名字都沒有!
慘,真慘。
如今離拜堂不到半個時辰,就算她說於越會殺妻,有誰會信呢?生母早逝,生父寵愛繼室所出的孩子,謝大姑娘在府裏就是個唯唯諾諾的小可憐。況且,謝府大老爺一心想要和城主成為親家,一旦她開口,恐怕隻會將她五花大綁送上花轎。
“好了好了,吉時快到了。”喜婆沒有注意到新娘子的出神。她笑眯眯拿起紅蓋頭朝新娘蓋去。
“等等。”
謝朝辭避開紅蓋頭,起身走到房間另一邊,拉開抽屜取了樣東西放進衣袖中後,才又走到喜婆跟前。
紅豔豔的蓋頭輕輕落下,謝朝辭摸了摸方才放進衣袖中的東西,跟著喜婆朝外走去。
坐著新娘子的花轎在城裏繞了一圈後,順利停在城主府門前。
按照規矩,本來應該新郎親自過來踢轎,然後帶著新娘走到喜堂上。
但不巧的是,就在花轎到來前一會兒,新郎又發病了,咳得厲害。為了新郎身體著想,隻能省去這一環節。
前來觀禮的賓客見新郎都沒出來接轎,頓時了然,城主府恐怕也不怎麼看得上這個兒媳婦。
一時間,周圍奚落新娘的議論聲此起彼伏。
“看來城主府當真是不重視這場婚禮。”
“本來就是娶進來給少城主衝喜的。要不是有個好命格,這少城主夫人哪裏輪得到一個小小的商戶女來當。”
扶著謝朝辭往裏走的婢女,聽到周圍那些嘲笑聲,想起大姑娘的性子,隻覺得她蓋頭下的臉龐上恐怕已經滿是憂愁傷感。
事實上,紅蓋頭下,謝朝辭神色鎮定,此時此刻,她的注意力全在身邊的年輕男人身上。
她聽著禮官的聲音,與對方一拜天地、二拜高堂。身旁的男人傳來輕輕的咳嗽聲,身上還有一股苦澀的藥味,完完全全就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病弱藥罐子。
誰能想到,這樣一個藥罐子,竟然會在喜堂上一劍刺死新婚妻子呢?
坐在上首的於城主夫婦望著喜堂上身著紅衣的兒子,心中百味雜陳,既有喜悅又有擔憂,還有幾分期待。
雖然他們這場婚禮更多是為了衝喜,但到底也是兒子在經曆娶妻這件大事。
於母甚至忍不住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淚。
然而,還不等她放下帕子,忽然就見本該夫妻對拜的越兒轉身之後,竟然站著沒動。
好端端的對拜儀式忽然停滯,周圍觀禮的賓客們全都麵露詫異。
“怎麼了?這是怎麼了?”
“是不是少城主不願娶這個女人啊!”
“有可能,要我說啊,這謝家就是個破落戶,怎麼配得上少城主。”
有人見新郎似乎在對新娘開口,連忙猜到:“少城主是不是要悔婚了?”
連於母都覺得是不是自家兒子不滿意這個妻子,想要中止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