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我的聲音極輕,仿佛在以此安慰這群被嚇得花容失色的少男少女們。但我隻是凝視著禮年手中那把泛著冷芒的劍,輕笑著揚了揚聲:“免得髒了這把好劍。”
洛禮年的眼中不自覺泛起微微笑意,手中微動,眾人眼中似有銀光浮動,眨眼間,那把不知名的劍便已回到劍鞘。劍身輕輕顫動,隻露出劍鞘上黯淡的花紋,看起來毫不起眼。
一片靜寂中,我饒有興趣的欣賞眾人精彩紛呈的表情,大多是青紅斑斕,怒不敢言。至於方才那個險些喪命於禮年劍下的白衣少年,蒼白著臉色,恨恨地怒視著禮年,一副誓要報仇雪恨的模樣。
唯獨文無暇淡然地收起手中的折扇,靜靜端詳著這粗布小廝,眉眼竟氤氳了些許笑意,“你究竟是誰?”能夠讓洛禮年放下手中之劍的人,不是沒有,被關在牢裏的洛將軍便算一個。而眼前這個衣著簡陋的小廝,恐怕是最值得探究的一個。這樣想著,眼神更加毫不掩飾的看向隱於黑暗中的人影,淩厲非常。
我也雲淡風輕地看著他,幾番思量間終究還是沒有踏出黑暗。四目相對,兩兩打量,均是看向陌生人的神色。這是一場無聲的戰爭,總的有人給個交代。
文無暇先開口,隻是眼中笑意已化作漫天風雪,連聲音都冷得讓人發寒,“回答我,你究竟是誰?”
我也想有氣勢一點,可又覺得不太禮貌,畢竟他已經問了本宮兩遍這個相同的問題。皇家的教養還是極好的,本宮的禮數嬤嬤也教得好,在此刻居然做不出有損皇家氣度的事。
“如公子所見,我就是一個小廝。”壓低了聲音,雖是這樣說著,可眼神還是清淡得很,哪有什麼下人該有的卑躬姿態。
“哦?一介區區小廝也能命令他?”文無暇的視線轉向一旁始終沉默不言的洛禮年,眼神戲謔。
我想也不想便答,“那是洛公子心善。”又頓了頓,看向那被眾人扶著的少年,“莫不是你還真想那白衣公子死了,方才滿意?”
語落,那受傷的白衣少年的臉色又蒼白了幾分,險些暈厥。
“你們都回房吧。”眼見白衣少年的臉色,文無暇倒是不惱,吩咐眾人退下後,竟上前幾步,想要更近些說話,“你要真是一個奴才,光憑這番話,就可以死上千萬次了。”
“文公子請止步。”綃兒眼見事態越發胡鬧,趕緊站出來。一番標準的宮禮如雲流水,還帶了幾分貴氣,不愧是未央宮掌事的宮女。當然這說出口的話卻讓原本就讓步步緊逼的文無暇果真止了步,眉鋒微挑。
綃兒雖然身份卑微,可話還是不卑不亢的,“還請公子原諒奴婢犯上,可這小廝再怎麼也是公主欽點要帶回宮的人,自然有公主定奪他的身份。就不勞文公子為這區區小事費心了。”
“你是公主的貼身宮女吧。”文無暇似是問詢,卻話語肯定。
“本公子也是擔心有心懷不軌之徒傷害公主。身為臣子為皇室效命本是職責所在。”話鋒陡然一轉,“你們如此護著他,莫不是同他一夥的?”
綃兒心中一緊,文無暇果真難纏,還是根本不把公主放在眼裏。輾轉間心中已想好對詞,又欲開口。
“不用多言。”我出聲打斷。
綃兒隻好不甘心地怒視了文無暇一眼,憤懣退至一旁。
“也請文公子不必再繼續追問,雖然在下隻是區區小廝,凡事不由自己,生死更是輕若浮萍。可若因此使您和公主之間新生間隙就著實不值了。”邊說著邊抱拳行這一江湖禮節。畢竟真要本宮對他行下人之禮,那是不可能的。
這番說辭不過應對之言罷了,看似震懾,其實細細琢磨,可謂是漏洞百出。反正文無暇已經起疑,也沒必要多做顧忌。
“想必文公子也有要事在身。在下告辭。”我似乎看到禮年的背影動了動,而文無暇則是眉眼間泛起笑意。的確實屬睜著眼睛說瞎話,此時來無憂閣能做什麼?還不是附庸風雅,玩弄風月。
看向隻有幾步之遙的房間,心裏頗為憂愁,這樣一段路程,居然硬生生耽擱了如此之久,真是無趣。轉身便走,完全沒有理會身後的幾人。
“奴婢告退。”綃兒連忙行禮退下,趕緊去追。
偌大的閣樓上轉眼間隻剩文無暇和洛禮年兩人。
洛禮年冷冷地看著對麵狡若精狐的男人笑容中的高深莫測,也勾勾嘴角,“別去打擾她。”
文無暇沒有理會,恍若充耳未聞一般,隻是若有所思地望那人的背影,輕輕呢喃,“是她吧。大元國最尊貴的女子,沐傾安。”
他突然像想到什麼,轉頭看向眼前這個冷漠如斯的男人,揶揄的綻開了手中的折扇,“第一次看到你這樣維護一個。。。。。女人。”
洛禮年沒有回答,隻是眼中眸光輕輕閃了閃,翩躚間了無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