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皆道,寒鴉的音色最是傷人。
眼看著這日頭就落了,白哥哥家門前的浩浩蕩蕩的隊伍還沒有撤走。夕陽斜照著,那遙遠的天際前,淡淡的雲彩之間,天幕被染成了幾重色彩,耀人眼目。
陳是言孤身一人蹲在白哥哥家斜對麵的小土丘上麵,新裁的衣服不是那麼的合身,這綾羅綢緞的她也是從未習慣,她手裏麵拿著小樹杈在地上隨意的劃來劃去,微微地皺著自己的眉頭。
這是哪裏來的人呢?
其實她的心中是有幾分知曉的,前幾日的時候不是也有一群人在自己家的家門口嗎?
那是侯爺府的人,年僅十三歲的她還不能夠完全的理解侯爺是個什麼概念,應該是個挺大的官吧?
那個滿臉橫肉的婆子還說她有個侯爺爸爸?隻是送下了滿屋子的東西,說過幾日迎她回府去。
白哥哥家門前的人終於走了,她使著巧勁兒從那陡坡上跑下去,生怕腳下一滑扯壞了衣服,她總覺得這衣服不是自己的,早晚要還回去的。
“你也有個侯爺爸爸嗎?”
她站在門外,那白哥哥靠在門框上麵,望著那遠去的隊伍,她不由得也望了一眼。便瞧見了那隊伍中的人群身上那鮮豔的衣服,在這連天接地滿是黃土的村子裏麵顯得尤其的格格不入和突兀。
“沒有。”白鹿塵十分隨意的說了這麼一句話,語氣之中帶著一點煩悶。
“我可是有個侯爺爹爹的,白哥哥,”她往前走了一步,靠近了白鹿塵,睜著亮亮的眼睛,本就是在鄉下,她的頭發隨意的被攏在了腦後,露出來白淨的額頭,“侯爺是不是挺厲害的?”
白鹿塵看著她,她身上穿了一件芙蓉色織錦料子的煙紗散花裙,頭上還別了一支簡單的紫雲簪子。白鹿塵真的是從來都沒有見到過她這樣的打扮,一時之間竟然有點挪不開眼睛。
“陳是言,你想回去嗎?”白鹿塵問她這話的時候注視著她的眼睛,似乎是十分的期待她的答案。
陳是言的眼神飄忽了一下,白鹿塵看她這個眼神就知道其實她的腦中根本就沒有主意。
“這村子裏大多都是庶出的孩子,有的就在外麵養一輩子,野貓野狗似的,死了還省份錢了。有的積了大德被接回去,可是有幾個是回去過的比現在好呢,甚至沒幾天就進了那小墳包了。”
這話可真的是把陳是言給嚇壞了,她微微地張開小口,眼睛裏麵滿是恐懼,她忽然有點怨念自己的那個侯爺爸爸了。既然將她拋到這山野村子裏麵,何故又要接她回去,不然的話她便可以毫不知情的和言婆婆在這裏安逸的過日子的。
“你……你騙人的吧?”陳是言的聲音都有點顫抖,她才剛剛十三歲呢,怎麼能這麼早就死掉呢?
“我可從來不騙小孩的。”白鹿塵一努嘴,一副“愛信不信”的樣子,其實他明明也就是個十五歲的孩子。
“那你回去嗎?”陳是言更加的拿不定主意了,便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