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筱葵覺得這一切都恍如夢般不真實,不敢相信。想到那一晚,那個心念了很久男子單膝跪在自己的麵前的時候,自己竟朦朧了眼睛,而一瞬間的恍惚,自己的左手無名指便被套上了一輩子的羈絆。
她原本也想到了等黎逸川學成歸來必是要將結婚的事提上議程的,卻沒有想到,他竟全部都準備了周全。自他回來尚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包括婚紗,酒店,請帖,所有的一切,井井有條,完美無缺。
黎逸川麵對她的疑惑依舊笑著:“我準備了十年,哪能還有絲毫的差池呢?差也隻是差一個新娘罷了。”
這個男人,從第一眼見到她時便認定了她,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準備都是為了她。
2012年的元旦,夏筱葵和黎逸川以伴娘和伴郎的身份在四月天酒店相遇,那時候,黎逸川便對她說過:“以後還會來的。”
三年後,依舊是元旦。夏筱葵果然再一次的回到了這裏,隻是這一次,她是以新娘的身份。當初在光影中模糊變幻的身影,此刻真真切切地站在了她的身邊,新郎身份的黎逸川。
所有的親人,所有的朋友,歡呼著,笑鬧著,真心的祝福。大廳的燈光暗淡了,隻餘了一束追光在台上,那個男子,恍如畫中走出來的仙人。
他笑著,明媚了眉眼,抬了手,一管碧色的口琴,他輕輕開口:“夏姑娘,不知你是否還能記得當年大柳樹下吹著口琴的小小黎逸川?”
他將口琴湊近嘴邊,輕笑著說:“若是記得不真切了,那麼我來提醒你可好?”
輕輕地閉上雙眸,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著,《水邊的阿狄麗娜》優美的音符便在大廳裏跳躍,美景,美人,美樂。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沉浸在這美好的樂聲中。
時光變幻,拉長了記憶,循著冬天暖陽的溫度,夏筱葵恍若又看到了那個圍著大紅色圍巾的小小少年。陽光鑽進他的眸子,帶著溫度的瞳孔,那麼的溫暖,從此便刻在了心上。
樂聲漸止。台上的男子依舊溫暖的眉眼,笑的讓人忍不住沉溺在他編製的美好中。他一步一步地朝著她的方向走來。
終於,站定。他牽起她的手,輕吻著,笑開:“若是想起,那麼,那個少年讓我問你,他想了你十年,等了你十年,愛了你十年,他所有最美好的時光全部給了你,而他唯一遺憾的就是缺席你生命的前十六年。所以他願意用他餘下的全部生命來彌補,那麼,夏筱葵小姐,你接受嗎?”
神父說:“你是否願意這個男人成為你的丈夫,與他締結婚約?無論疾病還是健康,或者其他的任何理由,都會愛他,照顧他,尊重他,接納他,永遠對他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的盡頭?”
夏筱葵看過也參加過很多的婚禮,每一次聽著新郎對新娘的求婚,每一次聽著神父萬年不變的詢問,總是會忍不住的留下眼淚,她羨慕著也祝福著他們的幸福。而現在,她心愛的男人就站在她的麵前,帶著她熟悉依賴的笑容,問她是否接受。那個萬年不變的神父式詢問,對象也變成了自己。
右手依舊挽在自己父親的臂彎,若是點了頭,從此以後就是要和這個男人過一生了,沒了父母的陪伴,不能對著父母撒嬌,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將和這個男人息息相關。那麼,是否願意呢?
夏筱葵哽咽著,她說:“黎逸川你明知故問,你就會欺負我,我怎麼會不願意呢!你這個壞人!”
滿大廳的賓客都被這小小的烏龍逗得哈哈大笑。黎逸川亦是笑著,溫柔攬過心愛的從此以後便是自己妻子的女子。
夏筱葵哭得稀裏嘩啦,嗚嗚,電視上都沒有這麼演的,哭得都不漂亮了。於是眼淚鼻涕呼啦啦地全往黎逸川白色的西裝上招呼。
這個人,從此以後就會是自己的丈夫了。丈夫,多麼神奇的稱呼,就這麼把自己的後半生和他牢牢地綁在了一起。住在一間屋子裏,吃著一個鍋裏的飯,喝著一個水壺裏燒的水。然後原本一個跟你毫不相幹的人就要全程地參與到你的生活中,成為了你的家人。
婚宴熱熱鬧鬧的,夏筱葵腦子暈乎乎的,她說:“逸川逸川,你掐我一下,我是不是在做夢啊,我怎麼覺得好像都是假的呢?”
黎逸川笑,狡黠了眼神,攬過夏筱葵,於是輕輕的一個吻落下,唇角的位置,曖昧的卻又溫暖的。
夏筱葵紅了臉頰撅了嘴:“我是說掐,掐一下,不是親一下,你這個壞人。”
黎逸川挑眉:“效果都一樣。”
夏筱葵不說話了。
遠處,鄭蕭遠陰鬱著臉,走過來:“逸川,有個人說想見見你們。”
想來已是有五年沒有見到安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