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城外五十裏有一片杏子裏,每年初春的時候都會開起一片雪白的星華,那時冬天剛剛過去,達官貴人們熬了一個漫長的冬季,少不了來此賞花,在這些杏樹下也有不少關於少男少女的愛情故事,文人騷客每年也要來此踏青,或是流觴曲水,或是吟詩作對,總也少不了潔白的花和繾綣的情。不過,此時杏花的花期還沒到,自然沒有那樣春日融融的美景,幹枯的樹枝宛如一隻隻伸向夜空的怪手,它們消瘦而有力,像是要將天分裂,又像將月亮抓在手中,樹枝上偶有殘雪,隻是薄薄的一層,卻讓那些樹枝看上去仿佛像是白發老婦,這情景絕不浪漫,甚至有幾分恐怖,更加恐怖的是樹下的屍體。
新落的雪成了鮮血最好的陪襯,在素白的映襯下鮮紅格外刺眼,那些血跡淋漓,形成一條條道路,而每條道路的盡頭都是一具屍體,那些人穿著夜行衣,像是與夜色融為一體,但他們自己的血成為找到他們的道路,他們身上的傷口都隻有一個,或在眉心或是心髒,都是要命之處也都是劍傷,除此之外他們還有一個共通的地方,那就是他們都被削去了右手的拇指,沒有拇指的人是握不住武器的,他們遇到了一個能輕易削掉他們拇指的對手,所以這些死士也知道他們絕不是那人的對手,他們的目的是拖延而不是決勝,所以他們選擇了逃跑,但是這種選擇不過是為他們爭取了幾個彈指的生命而已,他們最終都死在了劍下,都是一擊斃命。
白敬的劍還在低著血,他的呼吸略微有些紊亂,今天他已殺了不少人,但眼前這個也是最後一個,那正是整個金陵城都在找的無塵。白敬不擅長追蹤,但是他知道無塵一定是那些黑衣人的中心,他也知道無塵是涉水而逃的,所以他隻能在秦淮河附近上岸,他隻需考慮要往哪邊追而已,他最終選擇了北麵,也許是白輕塵在天有靈,他今天的運氣確實不錯,他找到了那些黑衣人的蹤跡,一路追殺而來。
他的父親是劍神,神總是令人敬畏而一塵不染的存在,他卻像是一個從地獄而來的劍魔,如果被他追上,那就意味著死亡。長生殿的武功對於江湖中絕大多數人都是陌生的,但是他在幾天前剛和無塵假扮的鬥笠老者交過手,所以他熟悉他們的武功,那些人失去了這層依仗之後,在絕頂高手麵前就隻有死亡一條道路。
沒錯,白敬如今已是一名絕頂高手,這不全得益於白輕塵的三十年功力,他曾經在劍道上遇到桎梏,白輕塵和江遷月都曾說過那是因為他的劍太無情,所以他才跟江遷月入藏邊至金陵,他雖然有所改進,但卻不會這麼快突破瓶頸,不過白輕塵的與世長辭終於讓他在心境上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仇恨並非是最好的力量,但卻是最激烈的感情。
他隨著帶著一個皮囊,白敬把那些人的拇指削下,讓他們到了陰曹地府也不能再用兵器,長生殿的武功對於江湖中絕大多數人都是陌生的,但是他在幾天前剛和無塵假扮的鬥笠老者交過手,所以他熟悉他們的武功,無塵比那些黑衣人的武功好上不少,更何況他們也一直在為無塵拖延時間,故而白敬雖然拚盡全力,但是一直都沒有追上無塵,好在他一直咬著無塵的尾巴始終沒有將他追丟,就算他逃到天涯海角,白敬亦不會放棄。
他解決最後一個黑衣人之後,前麵不遠的地方卻傳來了打鬥聲,那正是無塵逃跑的地方,白敬雖然不知道是誰在跟無塵打鬥,但若要能將他纏住一時片刻,他就有信心無塵不再脫身,他腳下未停,身形一縱便來到兩人交戰之處,那裏正是一片林中空地,他站在幹枯的樹枝上,下麵果然有一人正與無塵交戰,而白敬驚訝的是,那人正是葉承。
雖然兩人交手速度很快,身形交錯令人目不暇接,但是白敬卻認識葉承那一對雙刀,此時他雙刀盡出,依舊被無塵壓著打,隻能堪堪抵禦而已。
“你怎麼在這?”
白敬出聲詢問,無塵認得他的聲音心中更加焦急,手上也跟狠厲了幾分,但是葉承卻像是一根被壓彎的竹子一般,明明感覺他下一刻就要被折斷,可是他卻總能憑借非人的毅力堅持住,仿佛每次到了極限之後他體內又會催生出新的潛力,讓人猜不透他真正的“極限”在哪。
葉承自然也看到了白敬,可是這時候他實在無法分心說話,他雖然站在下風,但卻沒有多少防守的招式,雙刀淩厲,盡是以傷換命的狠辣招法,他像是一條孤絕的狼,即便是死也要咬下對方一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