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
盛夏裏的原野,花草繁複,那一雙蝴蝶在花團錦簇的野地舞蹁躚,驀地受了什麼驚擾,倏忽散去,如斷了線了風箏般失落在廣闊無垠的延西平原。
那一抹肅殺的氣氛陰森森在一望無際的田野流淌,順流而下的小溪,小溪中的礫石,一支紅蜻蜓堅定地屹立在溪中的頑石上。
轟隆隆的雷聲從天際悶悶傳來,愈來愈響,愈來愈密集。
大地震動,那隻紅蜻蜓扶搖直上,消逝在青天闊野間。
猶如一頭衝破了籠牢的猛獸那匹鋼鐵巨獸帶著尖銳的呼嘯喘著粗氣隆隆撞來。
清脆的槍聲響徹空曠的田野。
亂馬奔馳。
幾個背刀端槍的騎手策馬揚鞭,槍聲在槍口冒出倏忽一現的火花。
一個壯士“得得得”地馳近奔馳的火車邊,縱身躍上,抽刀便砍。那伏在車上的保壘中的士兵發出驚天動地的嚎叫,翻身落下,被哐哐的鐵輪帶動翻滾拖行,撕成了條條縷縷的軍衣。
車頭的軍旗迎風獵獵作響,赫然是青天白日旗。
那指揮的軍官雖然穿著國民黨少校的服裝,嘴裏卻嘰裏咕嚕喊著聽不懂的語言。
他的額頭倏忽綻開了一抹殷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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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絲肅殺的氣氛散去了。
花團錦簇的田野間兩隻蝴蝶舞蹁躚。
那隻蜻蜓歇回了溪中的頑石上。
一雙手在溪裏滌洗著血衣,殷紅的血隨流彌散。
火車傾覆了,寧靜的鐵軌兩邊散落著亂衣皮箱,橫七豎八,七零八落。
一聲鏗鏘的馬嘶炸然響起,馬蹄得得。
那隊騎兵如來時無影去的突然。
如一抹風般轉瞬消失在天地間。
隻留下那列滿目瘡痍的火車。
若幹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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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風卷荷葉,闊空越沙鷗;魚隨青絲舞,舟弄紅菱衣。
這首詩頌的是落雁湖的好風光。據說此詩為風流俠客劉一刀所作。昔年劉一刀遊曆落雁湖,見湖水和和,翠由水生,湖光山色,漁舟人家,與青山綠島交相輝映,一抹紅霞自西天飄來,由金變紅,由紅變黃,碧澄澄的天上人間無分彼此。魚從水中躍,鷗自天空飛。湖麵倒映如鏡,不知天上宮闕,何以現人間。魚似空中展翅,鷗似碧波蕩遊。再看那群島散布其間,尤如珍珠落玉盤,玉是翡翠,珠是夜明珠。暮色蕩漾,天上寒星輝輝,島上漁火點點。一派祥和氣象。
縱是陶淵明的“采菊東蘺下,悠然見南山”。此情此景,亦不能及。
從此登島永居,做那登萍渡水的活神仙。
思來憶來,悠然神往。
落雁湖的披波斬浪的鐵艦船頭,屹立著一個30來歲的中年人,一身灰布和服,腰紮黑緞,手撫長刀,望著船頭碧波深處。
仿佛那不可知的遠方有神往伊人,遙空神交,惺惺相惜。
不知那劉一刀斯時斯刻是否站在他那神仙島和他做此神遊。
這中年人名叫吉野太郎,是一名日軍中佐,此刻正在前往羅縣的路上。羅縣是吉野太郎此行的目的地。吉野太郎此去羅縣,是走馬上任,做那權頃一方的土地王。
這落雁湖位於延西平原,與羅縣毗鄰而交。羅縣是整個延西平原的首府,落雁湖自然也在吉野太郎的轄區。
看著鷗飛魚躍,蘆葦浪蕩,吉野太郎不禁心想一旦安下身來,便去那神仙島拜謁那慕名已久的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