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原來是這個。
她乖巧點頭:“我以後不喝了。”
秦毅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不過他手機響了。
小朋友還沒有教訓完,他伸手就要去按掛斷,看到上麵的來電聯係人後,神色稍變。
“行了,時間也不早了。”他在她頭發上薅了一把,“你先回房休息。”
說完他按下接通,推開陽台的門,出去了。
隻隔了一扇玻璃門,柔和淡薄的月色,他的身影站在其中,有些模糊。
夏純吟剛剛踮腳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名字,寫著叢鳶。
今天在酒吧裏碰到的那個漂亮姐姐。
不知道為什麼,夏純吟總覺得,秦毅對她和對別人不一樣。
他罕見的把自己為數不多的耐心全部給了她。
他們年齡相仿,又一起長大。
最重要的是,她完全符合秦毅的審美。
江效告訴過她,秦毅喜歡長腿細腰的成熟禦姐。
可在此刻的夏純吟看來,與其說這是他的擇偶要求,倒不如說,他的擇偶標準完全就是按照叢鳶來的。
她聽不清他講了些什麼,但她可以看到他的表情。
沒有對麵對她時的不耐煩。
一丁點都沒有。
他側倚著欄杆,眼眸半闔,看著地麵。
整個人似乎也被這月光同化,清冷柔和。
安靜的在聽她講。
那天晚上,夏純吟失眠了。
年紀太小,被保護的又好,沒有受過一點磨難。
這有好也有壞。
壞處就是,麵對真正的災難來臨時,毫無還手的能力。
譬如現在,她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暗戀就像是一顆無意間埋在心裏的種子。
你隻知道給你播種的人是誰,但不知道那是顆什麼種子。
隨著時間的流逝,它會逐漸成型。
可能是苦的,也可能是甜的。
這些都是悄無聲息的。
可是怎麼辦啊。
她的種子好像是苦的。
很苦很苦的那種。
失戀的痛苦,外加黑夜總是容易帶給人悲觀的情緒。
夏純吟突然很想回家。
她躲在被子裏給媽媽打了個電話,一邊哭一邊說要回家。
來這兒以後的每一天,她沒有哪天是不想家的。
寄人籬下的感覺不太好,她也是第一次體會。
處處得小心,害怕做錯什麼。
她就像是一個突然闖入的外來者,是麻煩別人的累贅。
她想媽媽,想爸爸,也想爺爺奶奶。
她想回去。
至少在那裏,她想哭就哭,不需要忍著回房間,小聲的哽咽。
她不想麻煩他們,也不敢麻煩他們。
活的小心翼翼,畏手畏腳。
江菡聽到寶貝女兒哭的這麼難過,一顆心都揪在一起了:“寶寶別哭,是不是被欺負了?”
夏純吟一直在那哭,她不敢開口,擔心自己會哭出聲。
整個人縮在被子裏,哭的全身都在抖。
“就……就是想家了,想和你爸爸。”
“媽媽也想你,你走了以後媽媽就沒睡過一個好覺,怕你被欺負。”
說著,她的聲音也跟著哽咽了起來,“我一開始就不讚成你去北城讀書,如果實在不想待在那裏的話,我和你爸明天就去把你接回來,咱們就在老家讀,好不好?”
一旁的夏民城打斷她:“孩子不懂事,你怎麼也跟著不懂事,她都高二了,來回折騰學習還跟得上嗎。”
江菡心疼寶貝女兒,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學習學習學習,是學習重要還是女兒重要?夏民城我警告你,要是我的寶寶出了一點閃失我跟你拚命!”
“行了,多大的人了還使性子,也不怕孩子看了笑話。”
“你也知道怕啊,你要是真怕的話,怎麼不替你女兒想想,她長這麼大都一次出遠門,這得受了多大的委屈才能哭成這樣啊!”
夏民城好不容易把江菡哄的情緒稍微平複了一些,從她手裏拿過手機,問夏純吟:“桃桃,怎麼了?“
雖然不如江菡表達的那麼直接,但他的語氣裏還是帶著掩飾不住的擔憂。
“是不是在那邊受委屈了?要不這樣,爸買一張最早的機票,天一亮就坐飛機過去找你,好不好?”
夏純吟不是什麼不懂事的女孩子,相反,她很懂事。
所以哪怕之前再想家,她也沒有和他們打過電話訴苦,但今天太難過了。
她不知道應該打給誰。
拚命忍住眼淚:“我沒事的,就是有點想家,沒人欺負我,睡一覺就好了。”
“你和媽在家裏注意身體,我看天氣預報上說,那邊最近下大雨,你讓爺爺注意下,別著涼了。”
“家裏的事你不用擔心,有我和你媽在,你安心學習,要是被欺負了就和爸打電話,爸去給你撐腰,知道嗎?”
“嗯。”
“時間也不早了,沒什麼事就掛了吧,你早點睡,別熬夜。”
“好,你和媽媽也是,早點休息。”
電話掛斷後,拚命忍住的情緒再次爆發。
她抱著枕頭,又哭了好久。
哭的累了,就睡著了。
---
周瓊這些天不忙,每天都在家裏給他們做早餐。
夏純吟一大早就起了床,她換好衣服準備去洗漱,正好看見了在裏麵刷牙的秦毅。
後者眉眼微抬,似乎沒想到她今天居然起的這麼早。
把嘴裏的泡沫吐了,言語間帶著輕笑:“太陽是從西邊出來了嗎,今天居然不用我喊。”
夏純吟沒說話,把自己的牙刷和洗麵奶拿了,去一樓洗漱。
她昨天很晚才睡,現在感覺整個人像是踩在棉花裏,頭重腳輕。
迷迷糊糊的洗漱完畢,周瓊剛把粥端出來,看到她了,笑道:“桃桃今天怎麼起的這麼早,阿姨煮了蓮子粥,快嚐嚐味道怎麼樣。”
夏純吟說話的聲音有點啞:“不了阿姨,我不餓,你們吃吧。”
她的樣子看上去非常憔悴,眼睛也腫。
雖說她平日裏每天早上剛起床的時候也沒什麼精神,但還沒像今天這麼憔悴過。
秦毅換好衣服下樓,周瓊替他把碗筷擺好,有些擔憂的問了一句:“昨天桃桃沒受氣吧?”
秦毅拖出椅子坐下:“她能受什麼氣。”
“可我看她今天精神好像不太好。”
醉成那樣,精神能好才是怪事了。
秦毅倒了杯熱牛奶放在周瓊麵前:“應該是沒睡好,你就別瞎操心了。”
周瓊看到他這個態度,不滿的皺了皺眉:“秦毅,桃桃好歹也算是你的妹妹,看到妹妹這樣,你怎麼能一點都不擔心呢。”
秦毅自己活的就挺糙的,哪怕前一天晚上喝到起不來床,第二天照樣拖著病體上體能課,又是跑操又是俯臥撐。
所以他不覺得這有什麼。
宿醉醒來的精神萎靡,在他看來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
多休息一下就好了。
有什麼好擔心的。
周瓊覺得自己情商挺高的,怎麼就生了個木頭腦袋的兒子。
那邊夏純吟已經穿戴整齊準備出門了,周瓊進了廚房拿出一盒她提前熱好的牛奶給她:“這個拿著,在路上喝。”
夏純吟欲言又止:“阿姨,我……”
周瓊打斷她:“就算喝不下也得好,早上空腹對胃不好。”
夏純吟點了點頭:“謝謝阿姨。”
周瓊看到她的眼睛了,有點心疼:“桃桃先坐一會,等你哥哥吃完飯了我讓你開車送你去學校。“
夏純吟搖頭:“不了,我自己坐車去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