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兩人牽手回到許秋瑤的住處下,樓前的花叢邊上突然站出了一個幽暗的身影,那人呼喚:“秋瑤姐。”
許秋瑤聽出是莊雪的聲音,轉身看向她。
莊雪背對路燈站著,昏暗的陰影底下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許秋瑤一個箭步跑過去,問:“小雪,你怎麼這麼晚了一個人在這?”
“秋瑤姐。”
莊雪伸出手觸碰她的手臂,一路向上摸索,許秋瑤抓著她的手,耐心地回應,“嗯,我在這。”
莊雪的手指一路朝上,觸碰到許秋瑤的臉頰,溫和可愛的容顏霎時間變得惡狠猙獰,她怒吼一聲,照剛觸摸過的許秋瑤的臉頰上落下一記重重的耳光。她開始哭喊,慘痛的表情扭曲得麵目可憎,她再次想要揮手,卻被衝過來的唐以安用力按壓住。她不甘心地朝許秋瑤揮舞著手裏折疊起來的盲人棍:“為什麼要放棄哥哥,他那麼愛你,他對你的感情絲毫不亞於這個男人,為什麼你就是看不到,就是因為你,他現在的生活工作一團糟,你滿意了嗎?”
莊雪將多日隱忍在心中的怒意統統轉化成了言語攻擊。許秋瑤不申訴也不反駁,站在原地等待她將怒氣撒完。
唐以安粗暴地將莊雪拉離許秋瑤數步之遙。他不願許秋瑤受到傷害,但他若此刻動輒,許秋瑤必定不會讚同。其實他也打從心底同情莊雪,她對哥哥的愛已經超越了世俗的底線,這正是她的可憐之處。
莊雪累了,再也說不動了,心中的不滿發泄完畢,心也跟著掏空了。她摸索著撿起掉落在地的盲人棍,與許秋瑤擦肩而過,淒涼地離開。
許秋瑤讓唐以安追去看看,唐以安本身也很擔心,想也沒想就追了過去。
莊雪一個人走到許秋瑤所住小區附近的公園裏,孤零零地坐在大理石台階上。
唐以安站在她麵前,小心翼翼地詢問:“我能坐在你身邊嗎?”
莊雪沒回應,唐以安自認她答允了,走到她身邊坐下。他將剛才路過便利店時買來的礦泉水輕輕敲打她的膝蓋,“喝點水吧?”
莊雪遲遲沒有任何動作,呆坐著像個木乃伊。
“說了這麼多話,難道你就不渴?如果你不喝的話,那我幹脆扔掉好了。”
莊雪緩慢地朝身側伸出手,唐以安得逞般笑了,將礦泉水放到她手裏。見她似乎卸下了防備,於是乎唐以安溫柔斥責道:“小雪,今天是你不對,你太衝動了。”
莊雪將喝剩下一半的礦泉水瓶伸到身側,唐以安無奈接過,“小雪,你談過戀愛嗎?”
莊雪將下巴抵在膝蓋上,輕輕搖頭。
“所以你無法理解你哥哥的心情,也無法理解我和許秋瑤的心情。小雪,感情的事是無法用對錯去衡量的,每個人對感情的付出永遠無法與得到的成正比,有些換來的甚至會是負數以下,人人都知道這一點,但還是傾盡全力付出所有,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莊雪抬起頭,一臉困惑。
唐以安把玩著手裏的礦泉水瓶,繼續說道:“不是因為他們傻,而是因為他們對於自己內心的情感足夠堅定。這世上有索取的一方,自然就會有自願給予的一方,感情也是一樣,你哥對於自己執著的,已經努力過了,他總有一天會從悲傷中走出來的。”
莊雪舒展眉梢,一語中的道:“你倆是情敵,你應該很討厭我哥才對吧?”
唐以安尷尬撓頭,不予否認,“討厭倒談不上,我隻是從很早以前就對牽扯上許秋瑤的所有人事物比較敏感,大概這已經成為一種習慣了,我想,這個習慣以後都不會有戒掉的可能性了。”
“你真的那麼喜歡秋瑤姐嗎?喜歡她喜歡到無法自拔的地步?”
每每提到自己對許秋瑤的情感,唐以安的眼神都會異常堅定,“嗯,從很久以前開始就喜歡了,以前我知道自己沒多大機會,所以有好幾次都想過要放棄,可是每次一看到她的背影,就會忍不住走到她的身邊,身體和大腦根本由不得自己控製。”
莊雪把頭埋進臂彎裏,從裏頭發出細如蚊蠅的聲音,“對不起。”
“沒關係。”唐以安微笑著輕撫她的頭。
不遠處的路燈下,江瑋弓著背大口喘著氣,唐以安竊笑,匆匆與莊雪道了句再見。他走到江緯身邊時,對他囑托道:“小雪,就麻煩你送回家了。”
唐以安進到許秋瑤家門就被她揪著袖子不停地追問,“小雪怎麼樣了?你有對她說什麼嗎?沒把事情惡劣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