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積雪壓彎枝條,迷茫的白霧籠罩街道。那熟悉的身影和總是如沐春風的笑臉,因為白茫茫的一片逐漸模糊了視線,隻有身上殘留著他雙手擁過的熱度。他轉身默默離開,霧氣越來越來濃,視線越來越模糊。他越來越遙遠,直至消失在白霧的盡頭。
許秋瑤焦急地尋找,呼喊,回應她的卻隻有自己顫抖的回聲。夜幕襲來,周圍突兀陷入一片漆黑,許秋瑤害怕極了,雙手顫抖地不斷摸索著。
為什麼會在這裏?這裏到底是哪裏?無聲的黑暗壓得她喘不過氣,她想要逃出去,否則她會死在這裏,然而十指觸碰到的卻都隻是冰冷冷的牆壁。許秋瑤蜷縮在角落,雙手緊握,祈禱有人可以出現拯救他。
角落裏的一扇門開啟,仿佛上天聽到了她內心的呼喊一般。許秋瑤適應了黑暗的瞳孔頓時被照射進來的強烈光芒刺得格外生疼。
門口站著的,是一個纖瘦的身影,他的笑容就如同冬日的暖陽,這個熟悉的笑容正是許秋瑤青澀年華裏唯一的信仰。為了不讓他再次離開,許秋瑤衝過去緊緊地將他抱住,以為上天憐憫終於讓他們得以重逢,可回過神來雙手懷抱的卻隻是空氣。
他又不見了,又隻剩下一片死寂的黑。許秋瑤深受打擊地癱倒在地。這時,她的頭仿佛被人用力擊打,一陣一陣的刺痛。隨後,玻璃撞擊地麵發出的清晰刺耳聲劃過耳際,緊接著她看到無數碎片朝她飛撲過來,那瞬間,她隻聽得到血肉被刺穿和鮮血潺潺流出的聲音,她嬌俏的麵龐因為恐懼而變得扭曲,因為痛苦而漸漸地失去了意識,在倒下的刹那,她感覺到有一雙手在不停地搖晃自己,“快醒醒,快醒醒。”
許秋瑤起身尖叫,額頭的劉海已被濕答答的汗水粘在了一塊,耳朵裏隻聽得到隨著心跳劇烈起伏的呼吸聲。這些年來,她已經被這個噩夢驚醒了無數次,每次都猶如死後重生一般。八年了,當初公園那痛徹心扉的一幕仍就記憶猶新,這是她這麼多年來一直揮之不去的創傷。隻是,最近這兩年裏,她已經沒再做過這個噩夢了,為何如今又會再次出現擾得她不得安寧。
“秋瑤,你沒事吧?”看著眼前這張極度惶恐的臉,莊宇不由得擔心。
“我沒事,做了個噩夢,我睡了很久嗎?”許秋瑤拭去額頭上的汗珠,一副仍心有餘悸的不安表情。
“你已經睡了兩個小時了,我本來是想叫醒你的,可又不忍心。怎麼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我沒事。”許秋瑤輕柔雙眼,環顧四周,她此刻身處的是莊宇心理診療室裏的休息間,這才想起他們約好了下班一起去吃飯聽演唱會的。
許秋瑤因為下班時間早就直接到醫院來找莊宇,不料碰到他還有病人走不開,隻好在休息室裏等,沒想到竟迷迷糊糊睡著了。
“對了,你的手機剛才響過,我看你睡得熟,就沒吵醒你。”
許秋瑤從包裏掏出手機一看,的確有一個未接電話,是個沒見過的號碼,“沒事,應該不是什麼重要的電話,否則他會再打的。不好,時間不早了,看來我們隻能將就著吃點東西,然後直接去聽演唱會了。”
“演唱會不重要,我看你有點不對勁,要不要送你回去休息?”莊宇幾年前曾是許秋瑤的心理醫生,兩人因此結緣,不論是性格方麵還是為人處事方麵莊宇都跟許秋瑤有著許多的共同點,他理所應當地成為了她為數不多的知心朋友之一,她的事情,除了她的好姐妹喬巧,再沒有比他更清楚的人了。
“你和喬巧一個樣,都喜歡大驚小怪。我們快走吧,不然就真的要錯過了。”許秋瑤露出一副燦爛的笑容。最近這四年,她總是這麼一副開心的樣子,仿佛從前經曆過的刻骨銘心都如浮雲般消散了。其實,她的笑容是虛是實,莊宇總是能夠一眼看穿,不單單因為他是她的心理導師,更多的是從他心底裏無限衍生的對她的愛慕與疼惜。隻是,許秋瑤逞強不願明說,他也心照不宣地從不戳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