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麵的蕭楠動了動,蘇琉璃急忙撤手,重新睡好,閉上眼睛,半晌,她感覺到蕭楠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臉上,久久地凝視著,偶爾移動半分,那目光極其有力的,從她微閉的眼簾一直移動到唇下,上上下下地審視著,仿佛要把她從裏到外,全部看個真真切切清清楚楚。
四麵靜地隻剩下雨水打落在窗戶上的聲音,和蘇琉璃劇烈的心跳一起震耳欲聾,在這唯一的聲源裏麵,蕭楠終於動了,有柔軟的衣服摩挲的聲音和離開椅子的動靜響起來,隨即床邊塌下去一塊,淡淡的奶香味混合著男性的荷爾蒙氣息逼近……蕭楠坐在了床邊。
蘇琉璃心中一緊。
臉上一涼,蕭楠的手指落了下來,撫摸在她的臉頰上。
蘇琉璃猛然睜開眼睛,憎恨的目光直接逼進蕭楠的眼底。
蕭楠的指尖一頓,眉毛一挑,卻沒有把手移開,隻是若無其事的摸著她的臉頰,說道:“傷口恢複地不錯,隻是瘦了一點,得養回來,不然這種臉型的女人克夫,不好。”
蘇琉璃翻了一個白眼,索性連話都懶得跟他說,轉過臉去,目光不想在他臉上停留片刻。
蕭楠的手指又是一頓,隨即輕輕一笑,不像是平常無謂散漫的笑容,而是也帶著憎恨和憤怒,剛才她睡夢中的動作,全部都落在他的眼底,他不過是沒有拆穿她而已,就連那個清晰無比的名字,她在唇齒之間也磨得那樣魂牽夢縈。
厲傅曜。
一個拋棄過她的男人,她尚且還念念不忘,他處處維護她,為了她再三放寬自己的底線,她睜眼卻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不識好歹!
然而,蕭楠最終什麼也沒有說,隻是端過桌子上麵涼好了的藥碗,試了試溫度,輕輕說道:“可以喝了。”
藥碗瓷白,浮現淡淡蓮花的花瓣,調羹最上方也是一朵含苞欲放的蓮,倒是和蕭楠的氣質很符合,蘇琉璃看著那碗藥,目光靜靜。
蕭楠用調羹在碗底輕輕磨了幾圈,舀起半勺,遞過去喂在蘇琉璃的嘴邊,這是藥,她再不識好歹也知道先要把身子骨調養好,才有力氣在他的手底下掙紮。
蘇琉璃卻撇開了臉,臉上神情冷冷地,漠然,厭惡,仿佛蕭楠碰過的那碗,都隻是個假冒貨,髒的不夠入她的眼。
蕭楠皺皺眉,伸手掰過她的臉,他手勁不小,避開蘇琉璃臉上的上傷口,蘇琉璃依然疼得皺眉,隻能順著那股勁兒轉回來。
蕭楠這才用另外一隻手去拿碗裏的調羹,這樣的一個動作,讓他的身子前傾,不可避免的和蘇琉璃接近了許多。
湯藥入口。
“噗!”帶著十分用力的藥汁噴濺,帶著蘇琉璃的怒意的藥湯全數噴到蕭楠的臉上,脖子上,鎖骨上,衣服上,濺了一身,少許的湯藥在他來不及閉上眼睛的同時,進入他的眼眶之中,苦澀的藥汁逼的他眼眶泛紅。
“蘇琉璃!”手指一伸過去,已經握緊了蘇琉璃的脖子,蕭楠蒼白的臉色趁著那渾濁的藥汁,發紅的眼神瞬間淩厲起來,殺氣浮現。
這個一直笑顏款款,狐狸一般的男人,終於顯現出自己的怒氣。
他一把將蘇琉璃從床上拽起來,提到自己的麵前,“天底下還有比你更加不識好歹的女人嗎?!”
頸子被勒緊,蘇琉璃呼吸不順,臉色漲紅,下意識的去抓蕭楠的手,那五根指頭卻像鋼筋一樣緊緊地扣在她的脖子上,無法撼動半分。
她聽到近乎窒息的情況下聽到這句,縱然是腰上的痛楚傳來,也差點笑了出來!
不識好歹?
她蘇琉璃,麵對一個冒充貨,要如何識好歹?他冒充她最親近的人,從一開始的接近到現在,都頂著別人的臉在她麵前晃蕩,害的她險些相信他,將他真的當做那個人,不識好歹?要不是現在被緊緊地扼住喉嚨,她真想撲過去撕開他的臉,看他到底是生了怎樣一張恬不知恥的容顏!
“當初是你自己纏上來,我可曾有主動接近你半分?!”
“你勾引我浴火焚身,卻跟別人去逍遙快活,我可曾抱怨你半句,對你用強?!”
“你受傷入院,是誰熬夜替你查資料,追出幕後真凶?!”
“你和顏倩打官司,又是誰費盡心思,人海茫茫之中找到她的父母,送到你那成事不足的律師麵前,讓他看出端倪!?”
“蘇琉璃,要是我真想對你不利,輪不到你今天活生生的站在這裏噴我一臉口水,我他媽作踐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