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琉璃很想放聲大笑,卻止不住眼角的淚水淌滿整張臉,荒唐!真是荒唐!他說的是什麼呢!這種小學生都不會犯低級的語法錯誤,怎麼會從堂堂厲大總裁的嘴裏說出來,正確的說法應該是,治不好顏倩,就拿她償命吧!
真是可笑,蘇琉璃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欠過任何人性命!
大力推開厲傅曜,抬胳膊的動作牽扯到傷口,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疼,蘇琉璃雙眼模糊,隻想揮開眼前的人,恍惚之間,一道清瘦高挑的身影從門外朝著她走來,那人嗓音清透,好聽的讓人甘之若飴:“琉璃……”
蘇琉璃怔了怔,身體僵硬著,嘴角卻浮起一絲笑容,撲進那人懷中,緩緩閉上雙眸,像是極其依賴著那人,喃喃不清的吐出一句,“蕭楠,我疼,吹吹……”
輕若無骨的身體落在懷中,手掌接觸到的地方,都是明顯突兀的骨骼,厲傅曜隻覺得房間裏麵的花香味道太過於濃重,逼的他眼角幹澀難受,像是有什麼液體要跑出來一樣。
世界上,骨髓的效果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明顯,過多的骨髓,顏倩也並沒有多大的用處,隻能靠後期的調養,可是蘇琉璃那種寧可玉碎不願瓦全的情緒,卻讓厲傅曜覺得像是心頭紮了一根尖銳的刺,讓他不得不開始有了一絲的反省,難道自己,做錯了麼?
每個人生活在世界上,都有自己的私欲,他厲傅曜隻不過是想治好顏倩,想讓她像一個正常人一樣,去感受這個世界,感受雙腳踩在腳尖上的柔軟,感受健步如飛的快感,這一點小小的要求,為何會造成這樣一番天理不容的現狀。
“讓醫生來重新給她處理傷口,房間裏的花全部扔出去,一束也不準留。”吩咐完進來的小護士,厲傅曜已經將懷裏的蘇琉璃重新放在床上,按下電話:“封騰,麻煩你派人過來,把蘇琉璃接回厲家大宅,醫院人口太雜,對她養傷十分不好,另外,你幫我查個人,嗯,名字是蕭楠,對,好。”
房間裏重新歸於平靜,厲傅曜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又低頭發了一則消息,才放心的離開。
“將她安置到老宅,不用派人專門伺候,留兩個傭人就行,你的人在兩百米之外監視就好了。”
對方很快回信息,“她已無用,沒有軟禁的必要。”
厲傅曜頓了頓,修長漂亮的指尖按得飛快:“麻煩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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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琉璃再次醒來的時候,眼前的景物十分陌生,小腹上的傷口被重新換過紗布,看上去高檔而又昂貴的房間裏,家具已經十分老舊,像是久未居住,撐著胳膊起身,蘇琉璃緩緩地靠著軟綿床板坐起來。
“吱呀。”一聲房門被打開,一個年約五十左右的老婦人端著熱氣騰騰的粥走進來,看見蘇琉璃起來,咧嘴一笑,露出黃牙,說道:“厲先生吩咐我們照顧你,你趁熱把這粥喝了,不用擔心,早晚都會有醫生來替你看病,等你養好身體,我再做別的給你吃。”
蘇琉璃蹙眉,老婦人發黑堅硬的指甲浸在粥裏,一碗粥顏色雜亂,根本看不出來是什麼東西,當即冷冷拒絕,嗓音幹澀,“拿走,我不吃。”
從小的習慣告訴她,絕對不能吃沾了陌生人指甲片的食物,因為你永遠都不知道,對方的指甲縫裏,會藏著怎樣要你性命的東西,十二歲之前,蘇琉璃曾有一次深受其害,幸好那個時候蕭楠搶先一步……
“喲,你以為你是什麼大小姐啊,給你麵子,你還拿喬了,我告訴你,你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餓不死算你狠,餓死了也是你自找的!”重重地把碗擱在桌子上,粥水濺出來滿桌都是,李媽橫著眼睛翻了蘇琉璃一眼,冷哼著甩著盤子摔門離開,“什麼東西!”
門摔的震天響,卻再也沒有第二個聲音,蘇琉璃抬起頭,無視晃蕩的門,視線落在窗戶外麵,滿窗戶的景色被樹枝遮滿,四個窗口的風景竟然大同小異,唯一的解釋便是,這是一座廢棄的宅子,用天然的屏障來軟禁自己,正好。
蘇琉璃自醒來就沒有吃東西,胃裏空蕩餓的難受,看著桌子上的那碗粥,她抬起手臂,修長的指尖碰到碗壁,嘴角挑起一絲冷笑,輕輕一掀。
“哐當!”一聲,瓷碗跌碎的聲音響徹寂靜的房間。
突然,一陣熟悉的香味從窗口傳來,蘇琉璃驚喜抬頭,朝著窗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