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世紀三十年代。
四川省安縣昌隆鄉,依山傍水,環境優美,氣候宜人,在距離鄉公所不到1公裏的一座小山腳下,一排五間磚木結構的瓦房緊緊貼著山崖,房子的背牆似乎與山崖連成了一體,中間的正房略比左右各兩間的平房高出1米。在這片房屋的左側前麵有一片平坦的開闊地,雜亂地堆放著石鎖、簡易的杠鈴和用木樁釘在地麵裏的梅花樁,房屋的右側是廚房和柴房。
這天清晨,天剛蒙蒙亮,山上的霧氣還沒有完全散盡。在通往這戶人家的小路上走過來4個年輕的小夥子,他們身後還遠遠地跟著一名身材嬌小的姑娘,不時大口喘著氣:“阿哥,走慢點唦。”
“幺妹,喊你不要來你偏來,走累啦唦。”走在最前麵的一個身體魁梧、步伐矯健的小夥子回過頭來微笑著。
“大表哥,別理她,是荷妹子自己要來的。”跟在他身後的一名小夥子臉上不高興地說了一句。
“李駑西,你娃太不夠意思啦,我幺妹天天送飯到地頭給你吃,全都喂了狗啦。”
“提勁,大表哥,以後讓荷妹子給我們送飯,我們倆肯定念她的好。”另外兩名小夥子也站在了路邊笑了起來。
“笑個鏟鏟。”李駑西回頭罵了一句,眼神閃爍地看了一眼李刀海:“大表哥,荷妹子心裏喜歡的是棠娃子,你又是不曉得?”
李刀海悶聲悶氣地回答:“曉得嘍。”
李雨荷走在他們麵前:“李駑西,你又在衝殼子啦?”
李駑西陪著笑臉:“荷妹子,你別聽他們的,聽我說唦。”
“不聽,你就是個天棒,牙尖舌怪的。”李雨荷衝他一偏嘴。李刀海在心裏有點不耐煩地看了李駑西一眼,把手一揮:“趕緊走,棠娃子不曉得醒了沒得?”
在一間木頭作梁,青磚徹牆的臥室裏,擺放著一張做工精細的八仙桌和兩把已經開始掉漆麵的椅子,正麵牆壁上懸掛著一張八仙祝壽圖,地麵上鋪著一層青磚。此時,躺在一張半新雙人木床上的李劍棠睜開眼睛蘇醒了過來,歪著頭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用木頭做成的窗戶上糊著的一層麻紙,他晃了晃纏著一圈白土布、依然還有些疼痛的腦袋掙紮著坐了起來,衝著臥室門外喊道:“荷妹子,荷妹子。”
這時,李刀海、李駑西幾個人正好走在臥室門外,聽到喊聲都齊刷刷地回過頭來看著跟在身後的李雨荷。李雨荷的臉色不由微微一紅,心裏卻美滋滋地想:阿棠哥看來是真的喜歡我,剛一醒過來就喊我的小名。身體不由地忸怩了一下,嘴上卻道:“你們看啥子喲,阿棠哥頭發昏了亂喊,還不趕緊進去看一下。”
李刀海這才急匆匆地推開房門衝進了臥室:“棠娃子,你可算醒過來啦。”
李劍棠瞪大眼睛看著李刀海:“大表哥,荷妹子沒啥子事情吧?”
李刀海上前扶著他:“躺下,荷妹子沒得事,你看唦!”緊隨其後走進臥室的李駑西張開嘴正想說點什麼,李雨荷臉色微紅地從李刀海身後鑽了出來:“阿棠哥,你好些了啵。”
李劍棠仔細看了看身穿一件粉色帶花上衣,短發流海、一臉嬌羞的李雨荷:“荷妹子,你沒事就好!”
李雨荷一雙杏眼有點發紅:“你都摔成這個樣子還關心我,那麼高的山崖,現在想起來都後怕。”
李駑西擠在了床頭前:“劍棠,你的眼睛裏隻有荷妹子!那天我也幫著一起抬你回家的。”
李劍棠有些疲倦地看了他一眼:“駑西,真是辛苦你嘍,謝謝。”又扭過頭來對李刀海說:“大表哥,我口渴,快去廚房取一碗水來。”
李刀海轉過身走出房間大喊:“表嬸,表嬸。”
“別那麼高聲,不曉得還以為天上打雷唦!”一位相貌清秀、短發過耳的中年婦女、李劍棠的母親李白氏從廚房裏走了出來:“娃子,晌午你們幾個都留到屋頭吃飯,我做的臘腸剛剛熏好。”
李刀海走在她麵前:“表嬸,棠娃子醒過來啦。”
“真的唦!棠娃子這一覺可睡了四天三夜。”李白氏說著抬腿準備向臥室走去。李刀海伸手攔住她:“表嬸,莫慌,棠娃子醒過來了喊口渴,你去取一碗水。我現在回家裏頭取幾隻野味給他補補身子。”
“娃子,你早點說唦!”李白氏嗔怪地看了一眼李刀海,轉身拐進廚房裏很快手裏端著一碗水走了出來。
“棠娃子,你醒過來了!快讓媽看一下子唦。”李白氏臉上帶著笑容走進臥室,伸出手愛憐地在李劍棠頭上撫摸了一下:“你醒過來就好,都讓媽操碎心啦,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