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得一陣,終於快要到了山腳下。看那大山真個雄壯,比起遠處看來又有不同。樹林隱蔽,古木參天,樹林下灌木匝地,野草片片,青苔處處。還未走近,一陣陣涼風吹來,真個令人爽心悅目。
張洗說:“好口渴呀!”朱銳說:“高山聳峻,樹木繁茂,自然有水,不必擔心。”鄧琦英不相信地說:“一定有水麼?”範文說:“朱先生號稱星子客,智計多端,他說有,就一定有,斷然假不了的。”
鄧琦英瞪他一眼說:“你就這樣迷信他?”範文說:“嘿嘿,那還用說?”
朱銳走近去看看,說:“這裏有一條路。”眾人也過去看看,茅草之間,果然有一條路,是泥徑小路,彎曲向上。兩旁雜草鋪地、灌木甚多,這裏地勢低矮少有林木,林木在稍高一些地方。
那個朱先生走在前麵,走得幾步,看了祝東堯在後麵,急忙站住說:“你才是老大,應該你來走在前麵。”祝東堯說:“何必客氣?”朱銳說:“你是我們的老大,山上又是你的師兄,當然是你走在最前麵。大家說是不是?”眾人一起說:“是!”見了眾人都如此說,祝東堯說:“也罷,我就來帶路吧。”說著話,他帶頭走在了最前麵,眾人都跟在後頭。那路徑狹窄,因此,眾人都走得宛如一條長蛇一般。
範文就爭著走在雙梅仙子的後麵,嗅得那滿鼻子的脂粉香氣,他眼裏鼻子裏心裏都是甜甜的滋味兒。鄧琦英在後麵發覺了,偷偷向梁雨一努嘴,梁雨也嘻嘻地笑了起來,說:“等著瞧吧,準又要碰一鼻子灰了。”鄧琦英說:“爛德行,真是不知悔改。”張洗在後麵聽得她們兩個小聲嘀咕,忍不住問:“你們說的誰呢?”鄧琦英朝他把鼻子一聳,說:“關你什麼事?總之沒有說你就成。”
漸漸到了野草與林木的交界處,這裏地勢稍寬且平,個個都說:“歇一歇吧。”祝東堯看看上麵還高聳,於是說:“好吧,就歇一歇吧。”眾人都坐了下來,還有幾個站著,範文也在站著,這時他不在敢大膽的去看爽梅了,斜著眼睛瞧瞧,心i裏尋思著如何留一手來給大家夥兒瞧瞧,他的長處僅僅在於飛刀的這一絕技,他看看空中,耳朵裏也注意著,此時偏偏卻又沒有鳥兒飛過。
這幾日天色晴明,這裏的雪都化得差不多了。很難再看到一絲雪痕。天氣又好,卻偏偏沒有鳥兒飛來,成全他此時非常想顯露一手的意願。
朱銳大聲說:“這裏山勢綿延,地形險要,真是不一個做大事的好地方,祝當家的師兄,真是頗有戰略眼光,值得我們學習,我們這趟,是取經來了。”張洗也說:“這裏山高林密,是個藏身的好地方,可惜沒有魚吃,像那個庵蕩湖裏,天天都有魚,什麼魚都有,像什麼鯉魚草魚鰱魚江團魚,吃都吃不完。”範文聽了說:“好,那庵蕩胡好,我喜歡。”鄧琦英說:“喜歡就和我們一起回去唄。”範文聽了,偷偷地看了一眼祝東堯,又偷瞥一眼雙梅,發覺那個雙梅也在偷眼看他,一霎時,他的心裏,竟如擂鼓一樣咚咚直響。曾幾何時,他有過這種心跳的感覺呢?好奇怪!
祝東堯看一眼範文,說:“範兄弟是一把飛刀好手,而且,在常山被迫之後,他一個人偷入縣城,去行刺日本鬼子,這份膽量這份情,值得歡迎。歡迎範兄弟回家。”此話一出,眾人啪啪地鼓起掌來。範文直漲紅了一張臉,此時也不敢去看雙梅了,低著頭頗不好意思。
朱銳在一旁推他一把,說:“大當家的都發話了,也好歹說一句吧。”範文哪裏敢抬起一個腦袋來,結結巴巴地說:“我、我想著你們。就想和你們一道打鬼子。” 話聲一落,朱銳啪啪地鼓掌,眾人也都在此鼓掌起來。範文看一眼雙梅,似乎在垂著一個腦袋,沒有看他。,他心裏一慌,也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勇氣,大步走了過去,走到雙梅姑娘跟前,撲通一下跪了下來,說:“雙梅姑娘,我是個畜生,簡直不是人。請原諒我一次,下次再也不敢了。”說完了啪啪地一連扇了幾個耳光。那個雙梅垂著一個腦袋,紅著一張臉孔,似乎是耷拉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