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正在走,前麵忽然有人喝道:“站住!”那聲音甚是嚴厲,祝東堯的手不自覺的往腰間摸去。
一個人頭從一堆積雪後麵探出來,張望著幾個人,又喝道:“你們是那一路毛神?”白蓮花舉手抱拳說:“大青山白蓮花,特來拜訪。”那人聽了,說:“大青山白蓮花,哦。有何事?”白蓮花說:“拜訪你們當家的。”範文在一旁喝道:“囉嗦什麼,快去通報。”那人說:“你們幾個等等。”旁邊又有幾個人露頭出來,注意著這幾個人。
幾個等在那裏,範文嘴裏頗不耐煩,說:“讓我們這樣站著等,什麼禮數?”白蓮花笑笑。祝東堯急忙看那山勢地理,在心裏琢磨著什麼。
不久,七八個人下來了,當先一個,生得粗壯矮小,腰間一根寬大的皮帶紮著,上麵插著兩把短槍,臉上一個酒糟鼻子,滿臉帶笑,說:“白當家的,今日什麼風吹你來了?”他那身後那些人,個個背著槍,麵無表情的看著他們幾個。白蓮花一臉苦笑,說:“被鬼子的風吹來了。特來拜訪。”那人說:“我說今早怎麼聽見喜鵲在枝頭叫得歡,原來是有貴人來到。快山上請。”看見了他滿臉堆笑,祝東堯心裏才略略鬆了一口氣。幾個跟著他往上走。那些人背著槍跟在後頭。
那積雪覆蓋在石頭上。兩把的積雪厚些,中間的都被踩得快要化了。
那個酒糟鼻子說:“百蓮花的這些年不見了,依然如平素那樣美麗動人。”白蓮花說:“你趙當家的 真會取笑,我都快奔四十了。還說什麼美麗喲。”這個趙當家名叫趙火,說:“說什麼奔四十,不是還沒有到嘛?”兩個扯著閑話,一會兒就到了山寨裏。
隻見得前麵是七八間石頭屋子。那石頭砌成,砌得是密不透風,但有縫隙處,都用泥巴糊弄起來。那有些石頭上生著青苔,在石頭屋子上下,胡亂攀爬著。屋頂上積雪皚皚,邊沿處冰柱子粗粗細細,晶瑩透亮,一縷朝下豎著,似乎快要墜落下來。
白蓮花看了,說:“你造這個神仙洞府還不錯喲。哪裏弄到這麼多石塊?一坨坨地砌成。”趙火說:“後山上,到處都有石頭,我就和弟兄們去一塊塊地搬運來,砌成了這麼一個屋子。好歹住它一下,簡陋呀,不好見人,不要取笑了。”白蓮花說:“什麼簡陋了?我們那裏木頭屋子,還不是一樣?”說道此處,驀地想起了大青山被鬼子一把火燒了,不禁一絲悲戚沁上了心頭,趙火卻沒有注意到,還在那裏說笑。說了一會兒,就往當中一間最大的石頭屋子裏請。
幾個正要跨進去,忽然,從那邊屋子裏出來了一個人,看見了他們幾個,臉色一變,急忙縮到一間屋子後麵去了。
趙火帶著他們進來屋子裏,裏麵燒著熊熊的一堆火,趙火看見那火堆燒得還旺,點頭說:“他幾個小子還算做事麻利,都把火生得這麼旺了。快走,一會兒就弄飯菜。”祝東堯看著那個趙火,欲開口說話,卻又似乎不知該從何處說起。
白蓮花坐了下來,幾個也跟著坐了下來。範文的幾個兄弟站在一旁。趙火拉扯他們說:“坐吧,在我這裏,無論當家不當家,大小都一樣。”那幾個兄弟哪裏肯坐。
範文扭頭看他們說:“你們也坐吧,瞧這個大冷天。你們也凍得夠嗆的。”那幾個兄弟方才坐了。都一起伸手在火上烤火。那個趙火撿了四五根柴禾添到火盆裏去。
趙火說:“那些年,我得白當家的從水火裏搭救,因此才撿了這麼一條命。白當家的救命大恩,我永世難忘。”白蓮花一笑說:“都是陳年舊事了,還提它幹嘛?”範文在一旁來了興趣,說:“她怎麼救你的,說來聽聽。”祝東堯坐下又立起,向四周張望著。白蓮花知道他心裏忙什麼,用眼神示意他勿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