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老爺又喝道：“你在外麵，少去招惹是非。那些山賊、草寇，你隔得他們遠點兒。”
宮少敏躊躇了一會兒，似乎有什麼話想說，張張嘴，卻又沒有說出來。定定地立了一會兒，終於轉身離去。看著兒子的身影消失在暗夜裏，宮老爺再也忍不住，兩滴眼淚簌簌而下。
宮老爺哽咽了一聲，欲大聲喊兒子回來，張開了嘴巴，卻沒有發出聲音來。
怔了一會兒，站在那裏。心裏好一陣空蕩蕩的，似乎失落了什麼東西一樣。
忽然，一個影子一閃，宮老爺心裏乍地閃過一絲喜色，急忙一看，兒子好好地又回來了。終於又站在了自己的麵前。
宮老爺急忙說：“兒子，快回來。”宮少敏躍窗而進。兩父子抱在一起，痛哭失聲，嗚嗚的聲音在暗夜裏傳遞開來。
宮老爺老淚縱橫，說：“兒啊！這幾年，你去了哪裏？”宮少敏猶豫了一瞬，說：“上了常山，和一夥好漢一起打鬼子？”宮老爺心裏一陣驚惶，說：“上常山？打鬼子？”宮少敏點頭說：“是呀！爹！”宮老爺忽然沉默下來，說：“打鬼子，不是件好辦的事，天大的風險！”宮少敏說：“我知道!”宮老爺說：“知道還去？”宮少敏說：“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宮老爺急忙打斷說：“那都是哄鬼的話，改朝換代，自古以來就有。誰管得著？”宮少敏說：“縱使改朝換代是平常事。但是，鬼子燒殺淫掠，到處都是。哪裏是人做的啊！分明一大群畜牲。”宮老爺說：“打鬼子，政府的事，犯得著你去瞎抄什麼心呢？”
宮少敏壓低聲音說：“前段時日，劫掠吳州，救出慰安婦，就是我們常山一夥來幹的。”宮老爺嚇了一大跳，說：“你們好大的膽子啊！也不怕被鬼子抓住嗎？鬼子那麼凶殘！”宮少敏說：“不如虎穴焉得虎子！”宮老爺躊躇了一回，說：“我看！你還是回來吧，跟他們裹在一起，惹得天大的風險，又沒得半分好處。說白了，看那些戰死的，也沒得哪個記得你的好！活著的，殘廢的，缺胳膊斷腿的，活生生都像一個個乞丐一般，誰對他們施舍了半文呢。”一席話，說得宮少敏無言以對，宮老爺又說：“我這麼一大把年紀了，這麼大一個家業，總得有個傳承人呀！”
宮少敏說：“錢太多，也不過隻吃一嘴飯，怕要一頓吃它個一噸。人活幾十年，也難逃一死，與其平庸而死，倒不如轟轟烈烈的幹一場。”宮老爺抬頭看他一眼，語重心長的說：“年少輕狂，難免浮躁，也怨不得你。我年輕時，也和你差不多，等你到了我這把年紀，你就懂得一些了。唉！”說完了，在宮少敏的肩頭輕輕拍了一下。
此時，院子角落裏，一個人影躡手躡腳，走過來貼牆竊聽。